成亲.下(洞房)
翌日午时,春风和煦,清泉村。
麦秋家门口贴着红红的婚联,门前的空地站了许多村民,大家三五成群,边磕瓜子边聊天。
昨天陈实收拾三柱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村子,但大家最在意的不是三柱,而是陈实做出的承诺。
“陈二昨天说让咱村的人免费上学、免费看病的事,你们都听说了没?”
“谁还不知道这事啊!”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不是把白花花的银子白送人了吗。”
“听说王香婶昨天晚上跑去村长家问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哈哈,她倒是着急,什么好事都落不下。”
“谁说不是呢,不过等事办起来了,咱们日子可就越发有盼头了。”
“没错没错,有钱人多,可有钱有善心的少啊!”
“我看靠谱,当时村学不就是陈二牵头建的吗,连赵夫子都是他请过来的。”
众人热火朝天的说着,没干活省下的那点力气全用在八卦上了,从陈实发财说到麦秋命好,又说到小春月怕是要悔青肠子了,八卦就像春雨滋润了他们枯燥的生活。
“来了!新郎官来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嗓子,大家齐齐扭头朝路口看去。
顿时,汉子们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哥儿、姑娘们都红着脸不敢多看,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又一眼。
陈实骑着一匹皮毛发亮的黑色骏马,身穿一件红色锦袍,头发高高束起,衬得他丰神俊朗,脸上得意到碍眼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透出几股风流意气。
陈实身后跟着一顶火红花轿,大红绸子将花轿装饰的喜庆非凡,立柱、隔板都雕琢着寓意吉祥的花鸟虫兽,宝塔顶挂着彩色流苏,这样一顶精致华贵的花轿,足以让所有人看清楚他对麦秋的重视,已是给足了体面和排场。
花轿之后是一溜的马车和牛车,浩浩荡荡有数十辆之多,为了兑现接送乡亲们去县里吃席的承诺,附近能拉人的车几乎被陈实租遍了。
陈实骑在马上,心里是说不尽的高兴和快活,果然还是古代结婚有意思,这排场、这满满的仪式感。
因着三柱这一闹,他把婚事的预算又拔高了一截,孔氏也没拦着,确实该好好冲一冲晦气。
到了门前,陈实利落的翻身下马,拦门的乡亲见他这般气派,不免有些露怯,不敢闹得太欢,只马良和马闲笑闹着让他喝了两杯酒,便放他进去了。
陈实脚步急促又带着几分凌乱,这走过不知多少遍的石板路,头一次让他觉得这般漫长。
“陈二哥,你来了。”阿承守在门口,穿着件杏黄色的锦袍,像个玉童子一般,掀唇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
陈实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屋里闯。
“唉?新郎官你这般着急作甚,秋哥儿还能跑了不成?”
屋内传来马婶调笑的语调,逗得众人乐个不停。
陈实赶紧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身旁的王媒婆带着笑和马婶一唱一和的耍起花腔来,陈实散了一圈的喜钱、喜糖,乡亲们争抢着把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等时候差不多了,马婶扶着麦秋慢慢走了出来,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安静下来。
“新夫郎真漂亮啊~”一个懵懂的童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不漂亮你陈二叔能娶吗?”一个年轻的汉子大声回到。
气氛又热闹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陈实眼里却只有面前的少年,哥儿和姑娘不同,出嫁不必用红盖头盖得严严实实,只用珠帘半遮半掩着,离得近些便能看清几分。
少年同穿着红色的锦袍,只是款式更加柔和精美,腰被一条玉带掐得细细的,好似弱柳扶风,皓白的手腕上带着精美的手镯,纤细的指间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本就白皙的小脸被敷了层薄薄的粉,更显白嫩透亮,脸颊不知是胭脂还是害羞,漾着两抹娇俏的嫣红,少年微微颔首,眼睫就像蝴蝶绚丽的翅膀,撩动得陈实心痒痒。
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这个漂亮可爱,单纯善良,黏人又坚韧的少年终于是自己的了,这个让人着迷的认知一时恍惚了他的心神。
王媒婆等了又等,陈实一动不动,没看新夫郎羞得快昏过去了吗,王媒婆着急得不行,暗戳戳给了陈实一拐子。
陈实回神,伸手就想去抱麦秋,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亮亮的眼眸不解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诶呀,要先去拜别新夫郎爹娘。”王媒婆无奈的提醒。
人群轰的爆笑出声,陈实再厚的脸皮此时也红了起来,他恼羞成怒的吼:“笑个屁,你们可没有这福气!”
“是是是,我们没有,哈哈哈!”几个汉子犹嫌不够,火上浇油的闹起来。
等完完整整的走完仪式,陈实才如愿以偿,一个利落的公主跑,稳稳当当将少年抱进花轿,他翻身上马,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县城驶去。
乡亲们争先恐后的坐上了马车、牛车,他们大部分人肚子里只有点瓜子、喜糖打底,就等着陈实这顿喜宴呢,看这排场,酒席肯定差不了。
锣鼓队敲敲打打,时不时还放上一封炮竹,热闹的不得了。
喜乐声、炮竹声传的很远,三柱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嘴唇干裂,身旁六具猪羊的尸体发出恶臭,熏得他干呕,几只苍蝇飞来飞去,时不时停在他脸上,扭头赶走后又飞过来。
听着越来越远的锣鼓声,他嚎啕大哭:“唔唔~娘,我对不起你。”
哭了没两句又阴毒的咒骂,“我真后悔啊,就该直接弄死秋哥儿那个贱人,让陈二生不如死的,哈哈哈”
“吱吱!”两只老鼠跑了过来,把三柱当成了尸体,张嘴啃咬。
“啊啊啊!救命,走开,快走开啊”他怕得大叫,不停扭动身体。
“陈二,都是你害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惜无论他如何咒骂,也传不到陈实耳朵,喜庆的锣鼓声,乡亲们的祝贺声,充斥耳朵,再容不得一丝污言秽语。
一入城门,他们这长龙摆尾般的队伍就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观看,纷纷猜测是哪家大户人家娶亲,擡头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纷纷夸赞起来,“这新郎官可真是俊啊,就是有些眼生,不知哪家的公子?”
“是不是刘家酒庄的大公子?”
“肯定不是,刘大公子哪有这般身姿。”
陈实也不小气,听了人家的夸赞和祝贺,便使人散喜钱、喜糖,让大家沾个喜气,一起乐呵乐呵。
车上的乡亲们也十分兴奋,挺直了腰板,每回他们来县里,只有他们羡慕县里人的份,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虽然不是羡慕他们,但陈二可是清泉村人,他们与有荣焉不是!
到了新居门前,陈满站在门口迎亲,见队伍顺顺利利到达了,松了口气,和陈实对视一眼,露出个笑来。
陈实翻身下马,从花轿里抱出麦秋,偷偷嗅了两下少年身上的香气,淡淡的桂花香,又甜又绵,他喜欢得要命。
“阿秋,别紧张,相公在呢。”他侧过头,温柔的安慰怀里的少年。
麦秋闻言,松了松搂住男人脖颈的手臂,轻轻的应了声“嗯。”
陈实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抱着香香的夫郎,大步走进新家,轻巧一跃便跨过了火盆。
孔氏坐在正堂等着,有些着急,听到热闹的人声,又见小儿子抱着夫郎进来,才放下心,露出欣慰的笑,总算是和和美美的,没误了吉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一丝不茍的行了礼,孔氏红着眼眶,说了几句叮嘱他们好好过日子的话,陈实和麦秋都乖乖点头应下。
“礼成!送入洞房!!”
“好!!”
众人拍手相庆,拥着两个新人去了喜房。
在王媒婆的主持下,他们结了发,喝了合卺酒,陈实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麦秋,就被人拉出去喝酒去了。
“乔哥儿,照顾好郎君!”陈实不放心的叮嘱
“东家,您就放心吧!”乔哥儿如今熟悉了两位主子的脾性,也敢跟着说笑两句。
“听到没,你就安心陪我们喝一通,喝高兴了才能回来。”
陈实笑着答应了,扭头就在心里暗骂一通,老子漂漂亮亮的新夫郎不抱,要陪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喝酒,真是没意思透了,看我不把你们都喝趴下!!
因着来吃席的人多,前院后院都摆上了酒席,大家一边吃一边谈论这陈实的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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