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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篇(1)(1 / 2)

回归篇(1)

事情发生一周后,流程就走完了,咒术师们都很会操办丧事,和祓除咒灵一样娴熟。灰原的东西被整理好交给他的父母了,房间清扫一空,像是这个娃娃脸妹妹头,总是比着耶对镜头露出笑脸的大男孩从没存在过一样。他们俩像是一夜老了十岁,两鬓都挂上了白发,跟来的只有一个大女儿,对方今年好像刚上高中,满脸倔强地死死抱着哥哥的骨灰盒,指尖都被掐红了,不愿意和任何人说哪怕一句话。

他们收到了天价的赔偿金,这是咒术师一生中可以挣的最后一笔大钱,那女孩看到时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把发票撕掉,被她父母苦苦拦住。灰原雄的父母只是卑微地鞠躬感谢学校对儿子的“照顾”,他们是诚心诚意的,并不知道像灰原这样可怜的孩子是如何用无价的生命有价地填着这个不值得的世界中永远填不完的窟窿。

他们什么人都不怨,只在那儿怨自己。跪在灰原雄的坟墓前,抱着他的墓碑,母亲大哭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观南镜的房间被默认着留了下来,因为他没有家,如果在这里都没有一间屋子的话,他想回来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所有东西都被原封不动地放在本来的位置,他们在这里施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咒术,努力保持这里的一切都不要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

木桌不要衰老,衣服不要失去光泽,桌子上做到一半的数学习题册依然保持着被橡皮擦到一半的痕迹,就连空气中淡淡氤氲的檀香都不要散去。

这屋里的每一份东西,每一份,都维持着原样。

仿佛他只是出门吃个早饭,床铺依然带有余温。

夏油杰看着桌子上的游戏机,这本来也是他送给观南镜的,之前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当时正好拿了一个情侣版给他。他的那份是黑壳子,观南镜是的白的,现在一黑一白两个游戏机摆在一起,依然是整洁如新的样子。在高专刚开始生活的时候,观南镜喜欢学着夏油杰帮助他的样子,在每个东西上都写下它们是什么,写下自己使用的心情。现在他像握着世界上最轻的一片羽毛一样拿起它,发现背面写着:

“游戏机。

前辈送的。

喜欢。”

他手一颤,几乎要把它摔了。打开它,输入也是他替观南镜设置的密码,发现他在死去的前一天还在玩动物森友会。他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极端痛苦地打开了自己的游戏机,进入,一打开小人就在家门口乱着头发苏醒,身旁的信箱亮着,发出滴滴滴的声音。他几乎无法点开,却又没有办法不点开,一打开后整整几十封都是标着可爱小人头的“镜”发来的,最上面的一封是“前辈讨厌我了吗不要讨厌我……”

夏油杰滑落到地面上,几乎要掐死自己。

五条悟在衣柜里一件件地数过观南镜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实际也没多少,除了制服外,大多都是别人送的,歌姬给他的那些裙子都非常好地珍藏着,在衣柜中发出淡淡的洁净的香味。他用手指划过它们,每一件的触感都这么真实,最后停在了黑暗中最后一件小洋装上。

细细的丝带垂在他手里,他在黑暗中慢慢地,慢慢地一寸寸摸过去,仿佛又摸到了观南镜细腻的脊背,雪白无暇的,年轻的肌肤,在太阳下闪着细细的香槟色金光,最后替裙子打了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结。

可是没有小学弟高高兴兴地回过头来冲他笑,搂着他的脖子说前辈最棒了。

夏油杰又开始像小时候一样躲进衣柜里。他没日没夜地点香,于是衣柜里也渗透了这股味道。他不吃不喝,拒绝工作,外面人的哭喊和死活好像已经与他无关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想着有和自己一样的弱小的人需要得到帮忙,希望自己能在糟糕的世界里做个正义的人,不,他不能够。

他没法告诉自己“有人和镜一样在绝望中等待拯救”并产生动力。

他只觉得恨意绵长又清晰,没有尽头。有太多该死的人理直气壮地活下去了,可世界上最应该活着,最应该长大的他的宝贝,却被人无声无息地害死在了一片肮脏的污泥里。

而他却在忙着保护那些根本不值得的人,忙着忍受折磨来守护厌恶他的人,忙着不眠不休地帮助践踏他的人,忙着恭敬地低下头服从于那些腐朽的长辈和贪婪的权势。

他早该什么都不管,只和观南镜在一起就好了。一起离开没有意义的责任,一起躲进衣柜,一起跑到世界尽头。

他早该……

他躺在衣柜里,睡也睡在这里,大多数时候只是发呆,只偶尔浑浑噩噩地玩游戏机,玩星之卡比,这是他和观南镜在一起玩的第一个游戏,可却没一起通关过。现在他在代表通关的那个亮亮的金黄色小洞前操纵着卡比一遍遍地原地转圈,希望能等到属于观南镜的小小的圆滚滚的瓦豆鲁迪出现,一起手拉手闯过关卡。

他不再可以看月亮,月亮会刺伤他。他也不再可以看太阳,太阳也刺伤他。他只在暴雨日出门,在某一天游魂一般来到了他曾经待过的那片狭窄的躲雨的楼梯,坐在上面等待有一个观南镜带着全世界的色彩和声音出现,带着他所有的欢愉和明亮出现,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世界,替他扎上头发。

但直到夜幕愈深,依然无事发生。

他的镜丢下他了,不要给他送伞了,不再接他回家了。

他淋着雨在黑夜中浑浑噩噩地游荡,路过小巷,在雨水里依然敏锐地捕捉到虚弱的呼声。他麻木地扭过头,正好和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对上了目光。她正在满面痛苦地看着夏油杰,手指抓陷在泥土里,死死地望着他,仿佛看到了人生所有的希望。在她的身后,是一只坐在地上的咒灵正在抱着她的胳膊啃食。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满了污泥和血水。

夏油杰想要走开的,他太痛苦了,他没有力气再帮助别人了。

而且他恨他们。他恨他们每一个人凭什么都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夏油杰,观南镜却没有凭什么呢

暴雨如瀑。

他站在这里,走不动脚步,听到这个女人在拼凑出不成样的求助。他到底转身进入了这条小巷,但他不要再随便救助起普通人了,咒灵是人类心灵的集合物,人类的心灵就像是一团擦满了呕吐物的抹布,他不要再为这些抹布,做那个永远不可能把石头推上山顶的西西弗斯了。

“我不会救你的。”他和脚前颤抖哀嚎的人说:“但我可以帮你痛快点去死。”

是的。

夏油杰想通了。

死亡才是人类永恒的救赎。

从不存在,就不会有丑恶,也不会有痛苦了,不会有欺骗,背叛,霸凌,侮辱,剥削,谋杀,嫉妒,怨恨,恐惧,疯狂,战争。

不会有美好的观南镜被带到这个乌黑的社会里,又被夺走生命。

地球好得很,根本不需要人类的存在。

但在杀死自己前,他觉得该死的人还有很多,得先把他们带走才行。

消沉多日,他第一次拨通了家入硝子的电话,在仿佛都浸透一生的雨水中声音十分冷静而正常地问她:“我要看那个案子的详细卷宗。当时跟着的辅助监督是谁”

得到夏油杰叛变高专,杀了同伴潜逃的消息时,五条悟正待在观南镜的房间里。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回到了这间因为被定格而依然显得温馨的房屋内,第无数次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

可去年这里是放着一个小蛋糕的,上面插了十七根细细的蜡烛,观南镜特意选了和他眼睛最接近的颜色。他那时还把人从床铺里摇醒问他,问他等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他要送什么。

观南镜笑着看他,眼睛里全是温柔爱意,说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杀了就杀了,杰不会乱杀人的。”五条悟冷淡地说。

电话那头的人都惊了:“什,什么……”

他关上了冰箱:“我不动手,你就真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上头主子洗干净脖子等着,等到好日子,老子自然会送他们上路。”

伏黑甚尔从酒吧里出来时,看到路灯下抱着胳膊的那个人影,不由得啧一声:

“干嘛小情郎死了找我这个八百年前的债主泄愤啊,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

五条悟不理会他,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有门路,替我找他……什么部位都行,还有涉事的诅咒师。”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人死了再扮痴情种有什么用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就是了——报酬是”

“一千万。”五条悟平静地说:“外加禅院家三个老鬼的头。”

“啊呀啊呀。”伏黑甚尔咧开了嘴巴:“你早说啊。”

平安夜。

今天观南镜本该过生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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