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塔尔塔洛斯勒停俯冲而下的马，在黑夜女神倪克斯的面纱下沉着一张脸。
他的情人看起来比吃奶的小绵羊还要温顺，实则全身布满尖刺，不知情的唇没分寸的亲下去，结果只能是被划伤嘴唇。
爱欲之神对床榻的认真好比英雄对宝剑与盾牌，塔尔塔洛斯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扇圆眼巨人打造的金门板，没有他的允许连一枚金币都塞不进半分。
两匹被黑雾笼罩的马调转长颈，鬃毛在凛冽风翩翩飞舞，八只蹄子交错驰骋在天幕，向深渊边界驶去。
深渊边界是荒芜黑色土地，或许大地的女神曾经在这里播撒过生命种子，最后也满载失望离开。
白杨树并不如它的名字洁白，阴森与黑暗是它们永恒的纱衣，偶尔几颗结果的树簌簌摇曳，透红的圆润果实向来客裂开了嘴。
如果大地或深渊诞生了植物权柄的神，他一定能够听见石榴们不欢迎的窃窃私语。
“讨厌鬼，我挑了个偏僻地带，竟然依旧不能离祂远点!”
“我本应该在大地盛开，全因为祂才在深渊投胎!”
“你说的全是道理，瞧瞧哺育我的枯枝，看看没有死沉的大地，连点阳光都不能沐浴!”
也有不同的声音反驳:“要不是声名赫赫的祂，我们哪能获得永恒”
“祂的爱忠贞不渝，祂赐予我们全新存在。”
塔尔塔洛斯听不见这些声音，即使不朽的神也不能拥有所有权柄，他来到少有踏足的边际，是因为在这里感受到了盖亚的浓郁气息。
塔尔塔洛斯抱臂靠在石榴树干，金缕编织的金圈环在他的大臂，是他身上不多的钱财。
冷冽狂傲如雕塑的脸庞微擡下颌，深渊的主人沉声呼唤伙伴:“盖亚。”
“别紧闭双眼。”
“从沉睡中醒来。”
连说了两句后塔尔塔洛斯闭口不言，敛目半靠粗壮树干，浮躁的心在寂静中缓缓平静。
除了掌管预言权柄的福柏外，众神在伴随神格诞生的那一刻都被赋予对自己模糊未来能看清轮廓的能力。
塔尔塔洛斯一路心脏狂跳，像是在海中帆船，在海风吹动下鼓着快要涨满的帆，直到现在才牵强平息。
夜幕下深渊边际，长裙盘发女神从空中显现身姿，她眉目飘渺，脸庞比覆盖纱衣更加朦胧。
“塔尔塔洛斯，我在等待你。”
塔尔塔洛斯睁开眼，暗火泯灭眼底，他轻挑眉梢，没有半分求人的好气:“你一定为我准备好泉水，洗涤我这张本就干净的嘴唇，一切都是厄洛斯大题小做，一碗鲜汤也要求漱口。”
盖亚摇头，一片枯叶从她渐萎的叶冠中飘落，悠悠落在塔尔塔洛斯的脚边。
塔尔塔洛斯瞥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将枯叶踩在脚底碾个粉碎。
“厄瑞波斯邀请我观看深渊比赛，我为深渊拥有感情由衷心悦，但你知道，我没什么能够洗涤死亡的，却因为卡俄斯的藏匿无法安眠。”
“卡俄斯隐藏混沌，如果你想寻找你尊敬的“父神”来修补感伤裂缝，完全多此一举。”
塔尔塔洛斯开始不耐烦，卡俄斯的销声匿迹他并不在意，不朽的神拥有永恒生命，偶尔睡一觉在睁开眼睛连山峦都变迁。
他不关心这个，只提醒盖亚:“别忘了是谁收留亡徒的女神，别忘了是谁接待你圆眼和百臂的孩子，也别忘了是谁赠予你驱赶乌拉诺斯的勇气，现在他的回报应该得到一捧泉水，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都一笔勾销。”
大地和深渊是一对不对付的姐弟，每当塔尔塔洛斯看见褐发女神低垂眉眼时总是少有耐心，因为他知道大地马上会对自己出一个新的难题。
盖亚摇摇头:“你呼唤我，我应该满足你的要求，装灌生命泉水的瓶在遥远边际，可爱的三女神们将它拿在手中灌溉孕育神的生命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取来。”
“我当然需要，厄洛斯拒绝我与他欢愉。”塔尔塔洛斯没有发现自己语气中带着浓浓炫耀，仿佛在对盖亚展现厄洛斯对待自己的与众不同。
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