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欢呼声与掌声，像是要将中心大竞技场的穹顶掀翻。
然而，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在此刻的朱竹云听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遥远而不真切。
她的目光，依旧有些失神地胶着在不远处那滩刺目的猩红，以及那具无头蜷曲的尸体上。
戴维斯，死了。
这个名字，曾是压在她和妹妹心头十数年的巨石，是她们姐妹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是星罗帝国那套残酷规则最直接的执行者。
现在，他就这么简单，这么突兀，甚至带着几分滑稽地，变成了一滩烂肉。
周围的一切，皇斗一队队员们轻松的笑谈，裁判颤抖着宣布结果的声音，观众席上爆发出的复杂惊叹，都像潮水般退去。朱
竹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片血色，以及江枫之前那句平淡却重如泰山的话——“他，该死。”
一股莫名的寒意，混合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轻松，从脚底缓缓升起。
“姐姐。”
一个带着些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朱竹云身体微微一震，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朱竹清那双清亮却复杂的凤眸。
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戒备，也没有了刻意的疏离，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
“戴维斯已经死了。”朱竹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朱竹云的耳中，“你自由了，姐姐。”
自由？
朱竹云的嘴唇动了动，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沉重。
她从小被灌输的，是家族的荣耀，是姐妹间的竞争，是依附强者的生存法则。
自由，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奢侈品，而她，似乎一直是那个注定要被牺牲的。
“我……”朱竹云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贵宾席的方向，那里，星罗帝国的官员们虽然狼狈不堪，但那怨毒的目光，依旧像毒蛇般死死盯着这边。
“他们在看。”朱竹云低声道，语气中带着长久以来深入骨髓的谨慎与恐惧，“家族……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我。”
即使戴维斯死了，星罗皇室的怒火，朱家的立场，这些都是悬在她头上的利剑。
朱竹清却轻轻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拉住了朱竹云冰凉的手。
那只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还在微微颤抖。
“以前，我们没有选择。”朱竹清的目光扫过江枫，以及身后神色各异却都带着支持的队友们，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但现在，不一样了。姐姐，相信我，也相信……他们。”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朱竹云脸上，一字一句道：“跟我走，离开那个牢笼。我们，能保护你。”
那句“我们能保护你”，像是一道暖流，注入朱竹云冰封的心湖。
她看着妹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着皇斗一队那些神色轻松却个个气息强大的少男少女，再看看那个始终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臭虫的江枫……
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地在她脑海中滋生。
或许……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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