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声音都绷紧了些。
“回陛下，没法儿说！”
周全的声音都带上颤音了，是惊的，也是叹。
“臣领着船，沿着那海边边跑！跑了好几个月！”
“一边跑一边画图！”
“还往里头摸了摸！”
“那山！那河！我的老天爷！”
“比臣这辈子见过的加起来都大！”
他手伸进怀里掏摸。
掏出一卷糙了吧唧的皮子，黄不拉几的，看着像什么兽皮。
上头画满了歪歪扭扭的道道儿。
一个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哆哆嗦嗦地接过去，小心肝儿怦怦跳着，在皇上面前的御案上，轻轻展开。
“陛下您瞧！”
周全对地图已经是了如指掌：
“过了那冰冻海峡，我们就在东边打转。”
“这儿！有条大山脉！高得吓人！比泰山都高！咱们弟兄管它叫‘巨石山’！”
“山两边儿，我们都进去探了些路。”
“那边有人吗？”
一个苍老的嗓子忍不住问，是户部尚书，眼珠子瞪得溜圆。
“有国家吗？”
又有人问道。
周全用力点点头。
“有！人不少！”
“可不是一个皇帝管着。”
“乱糟糟的，一堆一堆的，他们叫部落，他们还没有国家。”
“那长相，跟咱有一点像，也是黑头发黑眼睛！”
“说话叽里咕噜，跟鸟叫似的，听不懂！”
“我们试着跟几个看着老实点的部落搭了话。”
“送了他们点针头线脑、小镜子啥的。”
“告诉他们，咱大明皇帝，心善，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还比划着教了他们点儿怎么刨坑种粮食，怎么烧火打铁疙瘩。”
“换了点他们那的土坷垃、怪石头啥的，也打听了些事儿。”
“船上带去的先生也在学他们的话，现在也能比划着说几句了……”
“蛮子罢了！”
兵部尚书眉头拧成了个死疙瘩，嘴角往下撇着，一脸的不屑。
“动家伙了吗？那些蛮子，经打不？”
他旁边的几个武将立马支棱起耳朵，眼神交流，全是跃跃欲试。
“回大人，”
周全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有些部落是不太老实，瞅咱们眼神不对，还想抡石头棒子。”
“可咱们那蒸汽船往岸边一靠，烟囱里黑烟呼呼往外冒，汽笛一拉！”
“呜——呜——！”
“那动静，轰隆隆的！”
“就把他们吓得，扑通扑通全趴地上了！磕头！跟拜神仙似的！”
“至于打仗……”
他嘿嘿干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牙，跟黑脸对比鲜明。
“大多还用石头砸人呢！弓箭破破烂烂，好点的有个破铜戈，跟咱烧火棍差不多。”
“跟咱们大明军爷比？提鞋都不配！”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夸张了。
可是一说出来，仍然是博得满堂大笑。
好些个五大三粗的武将，眼睛都放光了，互相递着眼色，嘴角咧开，就差拍大腿了！
“蛮夷！不堪一击！”
“占了！”
他们眼里放精光。
就像是听到上天降下了一个宝物，正好无主一样。
却也有文臣嘀咕：
“这有啥好占的，蛮夷之地，语言不通，不堪教化……”
“陛下，侯爷早有准备！”
周全冲着龙椅方向一拱手。
“船上带着好几个专门学话的先生！”
“再说，咱有手啊！比划！画图啊！”
“种地打铁，一些他们没有的工艺，做给他们看，把他们唬住。”
“咱们已经跟好几个部落，成了朋友，他们把咱们的人，当做是座上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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