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前后。
大黄的价格有所回落。
因为要过年了嘛,大明这边,可是忙着过年呢。
可那点安静,像是憋着一场大雷雨。
现在。
开春了。
冰化了。
土路泥泞。
可是去甘州卫榷场的道上,车马人流,比哪年都多。
空气里全是牲口味儿,土腥味儿。
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又烫,又急,带着贪。
榷场?
早不是做买卖的地方了。
成了一个大赌场!
随着人流增多,货物运过来。
大黄的价钱,又跟疯狗似的,撒丫子乱窜。
天天都不一样。
天天都吓人一跳。
就在这疯魔的气氛里。
几支商队,敲锣打鼓似的,扎眼得很,闯了进来。
衣服亮堂。
暗纹的丝绸,或是厚实松江布,颜色鲜艳。
一看就不是跑边地的。
许多下人围着他们。
派头十足。
领头的几个中年人,瞧着像掌柜。
脸上笑眯眯的,和气生财。
可那眼睛,尖得跟草原上的鹰一样。
“掌柜的,这大黄,啥价?”
一个北元小头领,刚拿五头肥羊换了捆不咋地的黄草根。
还没揣热乎呢。
一个穿宝蓝绸衫的明朝商人就拦住了他。
小头领挺警惕:“你想干啥?”
明商笑得露着牙,伸出俩指头。
“这个数,我收了。”
“比你刚才换的价,再给你添两成。”
“嘶——”
周围一下子静了一小会儿。
跟着,就是更大的嗡嗡声。
“添两成?”
一个牧民瞪圆了眼珠子。
“明人也来抢了?”
另一个压低了声音。
“他们不是不卖了吗?咋还往回买?”
那个小头领,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不敢相信。
他下意识把怀里那捆草根抱得死死的。
又瞅瞅那明商,眼神带着怀疑。
再看看明商后头,几个伙计抬着箱子,里面好像全是钱。
“你……你说真的?”
“你看我像跟你闹着玩吗?”
明商拍了拍胸口。
“跟你说实话吧。”
“这玩意儿,运到南边去,价更高。”
“我们东家发话了,有多少,收多少!”
这话,就像往滚油锅里,浇了一瓢凉水。
炸了。
全炸了!
连明朝人自个儿都在往回买,还加价买。
这大黄,哪是药材啊?
这他娘的是金子。
不。
比金子还值钱!
“我的,我的卖给你。”
一个干瘦的北元商人挤上前。
“还有我的。加三成,不,加两成五就行。”
另一个也喊。
“滚开。老子先来的!”
刚才还拿不定主意的北元人,这下全疯了。
又推又搡。
嘴里骂骂咧咧。
抢着要把手里的草根子,卖给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冤大头”。
那些明商呢?
来多少要多少。
银票铜钱哗哗地撒。
还故意当着几个北元大商人的面。
用更高的价钱,把人家看上的货,从别人手里抢过来。
自己人抬轿子。
这招太狠了。
北元人心里头那点儿疑虑,彻底没了。
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