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叶歌一看见路阳脸就垮了下去,本来趾高气扬的神色立即有一种偃旗息鼓的趋势,她弯腰捡起自己的高跟鞋就要离开堂屋,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这个她年少时有眼无珠喜欢过的男人,几乎满足了她对男人所有想象的人,却是个GAY,而且还和自己的发小搞在了一起,这种狗血戏码发生在她美好的十八岁,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污点。
“见着我就想跑,你就这么意难平吗?”
“我——”对所有男人都可以颐指气使的叶歌,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永远有一种莫名的卑微,无论她在外面将对方贬低得多么一文不值,无论将自己对他的厌恶和仇恨说得多么严重,一旦这个男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会下意识做出一些莫名奇怪的举动。
就如同现在这样,她连怼人的力气都失去了。
“路阳,你别说话了!我听着你声音就烦,烦死了!”气愤地吼出最后一句后,叶歌一刻也不犹豫地拿着自己的高跟鞋往楼梯口走了去。
看着叶歌慌不择路地躲避,贺召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木讷地待在那边的路阳,眼底神色幽深而沉郁,和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你就不能多躲一下,你明知道她见到你就容易情绪失控,你还偏偏要往她面前来,你就不怕再发生从前那样的事情吗?”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走不出来吗?”路阳不以为意道。
“对人而言,谁都会有那么一两件无法和解的事情,很多事情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的,不是你想就可以。”
“那你觉得子夜歌里面的他们,能够跨过那道坎吗?”路阳看着空空如也的堂屋中央,刚才还躺在他脚下的人已经没了任何影子,此刻他们正处于另一个空间里面,那是第一堂堂主的虚空幻境——子夜歌。
人一旦进去后,便陷入了无边无垠的虚空之中,虚空会映射出他们内心最可怕最无法走出的阴暗往事之中,只有抵抗住那些往事带来的恐惧,才能逃出他们自己设下的樊笼,如果不能,便只能自困其中,将自己耗在里面,也许一辈子都出不来。
***
小院里透出了明黄色的灯光,灯光下,斑驳树影落在老旧的院墙上,明明灭灭像是蹁跹的蝴蝶。
一双手缓慢推开院门,还未踏入,就见院子里面一片混乱。
晒野菜的架子东倒西歪,养兔子的笼子残破异常,兔子跑得到处都是,而院子旁边的凉台上,一个淡薄瘦削的身影侧躺在那里。
少年背着书包立在院门口,轻柔得叫了声:“妈,院子里凉,去床上休息吧!”
只是,那边并没有传来回应,少年于是又喊了声:“妈,睡着了吗?”
……
还是没有回应。
少年心急地跑过去,蹲在凉台旁边伸手轻轻推了推那瘦削的肩膀:“妈,醒醒,去床上睡。”
“哐当”一声,那具侧躺的身体山倾一般朝着一方倒了下去。
“妈——”少年颤抖着收回手,举在眼前愣愣地看着,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滚烫的泪水瞬间滚落了下来,落在冰凉的凉台上,发出了“啪嗒”一声脆响。
“妈、妈、妈……”一声声拼命压制住的呜咽穿破漆黑的天穹,少年不可置信地扑了过去,将以一种诡异姿势匍匐在凉台上的人抱在了怀中,口中一个劲儿地唤着:“妈……妈……妈……”
“徐斯亮……”空间突然开始扭曲变形,虚空之间似乎生出了一丝裂缝,陈童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只是——却是哭声。
裂缝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很快,好像连接着两个空间的墙壁突然崩塌,本来独立的两个虚空连接在了一起,与此同时,陈童看见了跪倒在透明地面上,将头埋在胸膛颤抖着肩膀的徐斯亮。
“班长?你怎么?”陈童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看看到一向波澜不惊的徐斯亮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面,他实在不能控制住自己好奇的心,不管不顾飞快朝着那道身影奔了过去。
“班长,你怎么了?”陈童蹲在徐斯亮的身边,关心起来,然对方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仍旧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之中,口里不断发出啜泣之声,一些模糊不清的话从他的胸膛里面传了出来,陈童听不太清,只听见模糊的几个“妈”……
——他好像是在悲痛欲绝地叫着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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