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有可能根本没把药带在身上。
她转念一想,把手松开,重新站直了身。
“算了。”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开口唤住了她。
“给了毒药,却后悔吗。”
“你怎么知道那是毒药……你该不会是吃了吧。”虞念紧急转身走回来,紧张的开口问他,“沈离,你疯了吗。”
他眉眼稍擡,声音好似潺潺流水,平静吴波。
“你担心我。”
“我……担心你?”虞念犹豫着说出这句话,脸色当即一变,故作轻松的样子,“我担心你什么?我是担心那瓶药好吧,那药贵得很,可不能浪费在你身上。”
他闻声敛眸,视线落在她身上。
“可你偏偏给了我。”
“我那是给错了,不行吗。”她彻底没了耐心。
“行。”他的手搭在桌沿上,悠然起身来到她身前,低眸丢给她一个药瓶。
她下意识接住蓝色的药瓶,脑海中猛地扎进一段画面。
又来了。
“我总是睡不好。”画面中,孟倾慢慢望向她,目光与猫在窥视主人时的试探如同一辙。
“睡不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虞念凑近眼前的人,眼里一片暗涌,脸上面无表情。
“我和你被关在阴潮冷暗的水牢里,到处都是血的味道,而你的眼睛被纱布蒙上,好像是看不见了,我总是想到这些——”
“你觉得那些是真实的吗?”虞念擡头与她对上视线,眉眼冷淡。
“若是我说,我可能看到了会发生的未来,你会相信吗。”孟倾垂下头,声音低柔而疲惫。
“我相信。”虞念俯下身子,看向孟倾的时候眼底渐渐沉冷,她轻吸了一口气,口气稀疏平常,“现在开始闭上眼,慢慢的,把你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你确信那一切真的存在,而我则会负责帮你将这一切抹去。”
孟倾慢慢闭上眼,尝试着开始回忆,一字一句道:“我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我的身体沉在一片血海当中,那是月光和炙阳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你能看到自己在哪里吗。”虞念轻声问道。
“他……他们要杀了你和我。”孟倾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挣扎着就要从位置上起来。
虞念擡手温柔的按住她的身子,唇凑到她的耳边,缓缓开口,冷沉的声音此刻缠绕着致命的吸引力:“谁要杀你?”
“是……晏寒,好像又不是,我看不见了。”
“那你还看得到其他东西吗?”
“窗户被打开了,我看见了圆月。”
圆月?那就是满月之日。
“听着。”虞念按住孟倾的肩,面上凝重的神情愈甚,接着道:“你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下一瞬,虞念在孟倾眼旁打了个响指,声音清冷:“醒来吧。”
一双眼顿然睁开。
虞念仰看着天花板,从方才的片段中抽离出来,她面无波澜的走出房门外,擡手烦躁的揉了揉发丝。
在方才看到的场景中,是她催眠了孟倾。
可她不知道孟倾看见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未来。
不久之前,她确确实实改变了即将到来的未来。
为了阻止孟倾看见的一切变成现实,她还特意和陆引鹤结印。
莫非……一切还是无用功吗。
孟倾终究会被陆引鹤抓住。
而她也躲不掉,那所谓既定的命运。
半个时辰后。
孟倾向认识的符修要了几张符纸,全方位的贴满了关住晏寒的箱子。
折腾了这一趟,她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床边,连灯都没有开就直接载倒在床上。
她短暂的睡了一觉。
良久,晏寒握着她的本子走到桌边放好,倚着无边的黑夜,环臂站在桌前启唇云淡风轻道:“你的警惕性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谁!”孟倾快速的光脚爬到床上的另一边,点燃了摆在桌上的蜡烛。
晏寒略微别开脸眯了下眼,再转眸回去,看见的是她寸步不移的视线。
“你怎么……”孟倾没由来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错愕的眼中带着一丝恐慌,整个声带都在颤,“这不可能,你怎么会逃出来。”
晏寒悄无声息走到烛光之下。
“你不必恐慌,我不会伤害你。”
孟倾:“……”你以为这样的话我会信吗。
她沉吸一口气挑了挑眉,手扶着墙壁从床上走了下去,走到柜子旁,想要借机拿来一件法器。
晏寒转身透过窗户看了眼无月的天空,侧过身无奈的耸了耸肩:“你明知这法器对我无用,还想要白费力气吗。”
“无用?”她手上动作一停,神色自若,“我此前不知你是魔,用的法器不太对而已,并不是真的……”
“那你大可以一试,但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了。”晏寒单手握住剑柄,缓缓向对面的人走去,而她却步步后退。
“你想要做什么。”孟倾嘴角一动,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不速之客,“抓了我关起来?”
“要如何处置你,由不得我决定。”他停顿了一下,又跨了一步来到她身边,烛光下的眉眼更加深邃明朗,“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孟倾面露难色,蹙眉握紧了双拳,趔趄着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一瞬,她目光闪躲开,跑向门边就要夺门而出。
晏寒迈开长腿抢先一步用身体挡住门,睥睨着看着她,目光冷然:“出去后会遇见什么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在你出去后,你遇见每一个的人,通通会和你一个下场。”他沉声一落,如同一个无情的审判者。
孟倾顿然收回伸出去的手,眼睫微动,不敢看他的眼,片刻过后又突然擡眸与他对视,语气不容置喙:“晏寒这个名字,是真的吗。”
“什么?”晏寒表情微变。
“既然陆引鹤用了沈离这个名字混进宗门,那么想必晏寒也不会是你真正的名字。”她不禁冷笑一声,右手背到身后去,“对吗。”
见他不答,孟倾冷静反问道:“不对吗。”
“晏寒是我的名字。”他就站在她身前,一字一字道。
孟倾闻言端详了面前的人一会儿,表情有点迟疑,眼中的冷意冒出来像要与窗外的黑夜融为一体。
他没有说谎。
此刻她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逃离或是待在原地都只会被他抓住。
所以她只能反抗。
眼下晏寒并不知晓陆引鹤失忆的事情,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让虞念做好应变之策,和她一起解决晏寒。
“好。”孟倾转身走到晏寒的面前,理所当然的伸出手,“我跟你走。”
“我没说过要带你走。”晏寒冷扫了她一眼,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配合她的意思。
“你要抓我,却不带我走。”她快速出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而易举的用一双手箍将两人拷在一起,朝她微微一笑,“那怎么行啊。”
行事诡异且心思难辨的人,面前就有一位。
很明显,他是因为魔尊不得不留在这里,哪怕是为了陆引鹤,晏寒也不会擅自行动。
顶多就是把人关起来。
就算她逃不掉,起码也要限制他的行动,不能让他在宗门里来去自如。
今夜没有月亮。
恍然间,孟倾清灵的眼瞳一亮,失声惊呼道:“不好意思啊,这手箍只有我能解开,若是你试图砍掉我的手来挣脱它,我也无力阻止。”
“到时你的手也会断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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