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小人
猝不及防得知这个消息,陈实有些回不过神,局面日渐紧张,一些显为人知的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现在要做的就是夺得先机。
他不知道老当家的陵墓在哪,但是这不难打听,只要确定了陵墓位置,找到财宝和证据对于陈实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此时已日落西山,陈实像只幽灵一样四处探听了一下午,腹中早已饥饿不堪,却顾不得果腹,马延已经提着纸钱、酒菜坐上了一艘小船,他必须尽快跟上才行。
马延独身一人摇着小船,不停在狭窄的水道里穿梭,陈实幽幽跟在后面,直到残阳换弯月,稀薄的月光下周遭景物失去了鲜活的色彩,风一吹活像无序舞动的黑影,显得偶尔发出的鸟鸣鱼跃声格外阴森寂寥。
不知行了多久,破旧的小船终于停靠在一座很小的球形小岛上,马延把东西手提肩扛带到一座坟前,这座坟简陋到没有连墓碑,远处看只是一个长满草的小坡。
马延也不言语,撇着嘴角去拔坟上的野草,看着上心实则没有丝毫尊重,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他偏要整个人踩在坟上蹲着拔。
陈实掩在不远的芦苇丛后,忍着对这个卑鄙小人的恶心,带着忐忑用技能查看坟下的尸骨,他看的仔细,可多年下来尸体只剩白骨,不过从极高的身量和头身分离的情况看,很可能就是他的岳父麦川。
马延在坟前烧起了纸钱,摇曳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身上,显得僵硬又诡异,他缓缓张开嘴巴,低哑难听的声音响起:“麦大哥,又是一年没见了。”
果然是岳父!
马延话音刚落,陈实便气血上涌,手指死死插入泥土中,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马延燃烧殆尽。
“麦大哥,你在底下躺了十年,我被困在这广川峡十年,十年啊我还是条光棍。”
马延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惺惺作态的模样像个十足的小丑。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和我抢阿沁,我见她的第一眼就爱上她了,你一个逃荒来的,若不是村长可怜让你在村里落脚你早死了,阿沁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还给你生了秋哥儿这样惹人爱的哥儿,这一切都该是我的!你别以为你对我好,就能弥补什么!”
马延面目狰狞,将所有腥臭发烂的想法在麦川坟前倾倒而出。
“哈哈哈,我至今忘不了你临死前的眼神,很诧异吧,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因为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阿沁,我的阿沁,她是这世上最美最温柔的女人,只有我配得上她。”
马延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蓦然柔和起来,嘴角挂着甜腻的笑,忽然他脸一沉,恶狠狠道:“遭天谴的范家,明明答应只要我背叛你们,就给我1000两银子,这样我就能回去娶阿沁了,结果却害我在这鬼地方困了十年,我不甘心、不甘心!!”
陈实看着马延在墓前发疯,只觉得这人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令人作呕,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一船的人,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他。
“哈哈哈,不过没关系,我能忍....十年我都忍过来了,再过不久广川峡大乱我迟早能出去,哈哈哈,麦大哥我把你头给割下来了,尸体不全的魂魄是回不了家的,你就继续在这呆着吧,这里风景多好啊,等我娶了阿沁,再和她生几个大胖小子,和和美美过日子,我受再多的苦都值!”
陈实目眦欲裂,死死咬住牙关,指缝间塞满了泥垢,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打掉马延满口牙,看他还怎么满嘴喷粪。
如今所有真相都浮出水面,范家大爷、二爷想分家,却谁也不能将通航令占为己有,便对势弱的向家出手了,趁向家和岳父头次合伙买船出航,收买了对岳母心怀不轨的马延做内应下毒,又让烛龙帮收拾残局背锅掩盖真相,随后屠了向家满门也没找到通航令。
多年之后不知是又查到了什么,将心思打到麦秋哥俩上,派赖猴扮演假向全求亲,暗中查找通航令,可麦秋藏得好嘴巴严,他只能无功而返。
陈实心一沉,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好狠辣的手段,若不是他一直紧追不放,所有冤屈都被泥沙覆盖,难见天日。
陈实猜想,向老爷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偷偷将通航令给自己的好兄弟、未来的亲家公,只是他没想到,范家会如此丧心病狂。
马延又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说了一大堆屁话,直到尽兴才驾着船回去了。
见人走远了,陈实从芦苇丛站起身,先洗干净自己的手,才慢慢走向坟墓,他双膝跪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底下埋着的是曾经为阿秋和阿承遮风挡雨的父亲,是岳母苦等不得的丈夫,一想到这些他眼眶不由得灼热起来。
嗓子像是哽了块大石头,陈实清了好几下嗓子才能发出声音:“岳父大人,我..我是您的儿婿陈实,就是和您同村的陈二,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说道这,他有些词穷了,忽然想起来什么,睁大眼利索地开口辩解道:“可不是偷鸡摸狗的那个陈二,我...我已经转性了,秋哥儿对我很满意,经常夸我是个好相公!!”
第一次见岳父,陈实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他有些无语的小声道:“我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随后他打起精神,又开口道:“岳父大人,阿秋如今过的很好,可能干了,一个人能管两间酒楼,可能是遗传了您的才智,他那小脾气也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我很喜欢,只盼着他能更骄纵些才好。”
说起些家常话,陈实口条顺了不少,眼中的泪也畅然流出,被他默默拭去,接着道:“阿承正在县里的书院读书,深受师长喜爱,是块读书的好材料,至于岳母,她....她等了您许久,要是见了您怕是要狠狠骂上一顿才能解气,不过听阿秋说岳母是个温柔的女子,或许也不会,等我了结一切带您回家,您自个和她赔罪吧....”
说到后面,陈实有些哽咽,捡着些村里的情况唠家常一般说了,又发誓一定会替岳父报仇,带他遗骨回家,落叶归根。
最后他将马延带来的东西都扔了,岳父一生清正,那杂碎的东西只会污了岳父坟前的地,可惜他这趟急,没把买好的纸钱带上,不过要不了多久,等官兵缴平广川峡,他就能带岳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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