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
这段平凡温馨的日子,让麦秋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与心安,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
曾经青涩的少年,也曾幻想过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爹和娘的姻缘虽然不长久,却是幸福的,因此娘在弥留之际,看着自己和阿承,满含希冀的对自己说出了最后的祝愿。
“秋哥儿,不要怕,你会有个好夫君过上安稳日子的,和阿承好好活着,娘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年轻的妇人留下这句话,便撒手人寰。
麦秋将娘亲的临终遗言,当作了救命稻草,驱使他从诸多苦难中,拉着弟弟一步步走了出来。
当那个混蛋向他提亲时,抱着美好的向往他同意了,最终狼狈收场,他坚守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娘亲给的那一线希望就像沙漠中的绿洲,他千辛万苦吊着最后那口气,爬到绿洲却发现那只不过是海市蜃楼,骗他这个傻子的,救命稻草变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选择了轻生。
或许是娘亲真的在天上保佑着他,在他命悬一线时,陈实将他从阴沉的河底捞出。
冰凉的河水让他清醒了不少,意识到他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弟弟还在等他回家呢,因此当村长把他指给陈实时,他自弃般的点了头,只求弟弟能有份温饱。
如今他真的过上了安稳日子,常常会想要是没遇上陈实,那他和阿承都会是什么结局,后怕的同时又无比庆幸如今的一切,对陈实的依赖也就越深。
他没什么志气,只要和陈二哥还有弟弟在一起,过着平凡的日子就够了。
可陈二哥注定不会个平凡的人,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开心的,自己有一个厉害的相公。
可渐渐的,他成了陈二哥的累赘,更糟糕的是,随着陈二哥越来越耀眼,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觊觎者,让他提心吊胆,无数次的怀疑自己,他不想这样,可他走不出这嫉妒的泥沼。
一直在自己折磨自己,可陈二哥每次都会耐心的安抚他,宽容的接受他所有的不堪,甚至还带他学本事,要给他开饭馆,为他打下安身立命的基石。
麦秋在爱的面前,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爹娘给的爱早已被苦难磨去,他知道该如何忍受苦难,对真心和偏爱却是陌生的,在面对陈实浓重的爱意面前难免会慌手慌脚,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许多。
所以,昨夜当陈二哥说:“阿秋,我要去渡梦雪山一趟,找逆转黄泉卖钱,你在家等我好不好?”的时候,他忍住了眼泪,假装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他照常的收拾了饭桌,拿出裁好的布匹加快速度缝制,渡梦雪山很冷,要给陈二哥多准备些厚衣裳才行。
他不停地忙碌着,想让这些琐事占满自己的脑子,避免悲伤决堤。
在送陈二哥回去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强装懂事的说道:“陈二哥,你放心去,我会在家好好等你的。”
陈实觉得麦秋平静的有些离奇,他一直担心提起要走会惹哭少年,犹犹豫豫不敢开口,在他眼里,麦秋是无法接受离别的。
可能是一再的被迫接受爹娘离去,导致少年对于离别特别敏感,即使只是短暂的离别也会让他心碎。
这是陈实很早以前就隐约察觉到的事情,离别在少年眼里可能和死亡一样的可怕。
麦秋此时的平静,让他悬着颗心不敢落下,哪怕他一再追问,少年也只是平静的说没事,镇定到陈实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第二天还没天亮,陈实就抱着毛皮敲响了麦秋家的门,他估摸着麦秋刚起,要等一下,没想到少年马上就打开了门。
麦秋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精神却很好,“陈二哥,这就是要缝的皮袄子吗,交给我吧!”他接过陈实手中的皮毛,没事人一样说。
“哦,好..”陈实怀着疑惑的心情,打量了下四周,院子被打扫的干净利落,一片落叶也没有,蔬菜浇过水了,家禽牲畜的食也喂了,厨房灶台水汽蒸腾,锅里正烧着水,案板上是擀好的面,他又看了眼尚且晦暗的天色,弄不清少年几点起来干活的。
“阿秋,做晚睡得好吗?”陈实试探的问到。
闻言,麦秋的身形顿了下,随后恢复如常,他把怀中的皮毛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故作轻松道:“我睡得很好啊。”
“那就好,你别太累了。”
麦秋露出个勉强的笑容,“陈二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哭着不让你走,不会的,你以后还会走得更远,我总不能一直困住你,我去煮面了。”
看着麦秋有些仓皇的背影,陈实有些无措,他似乎该为少年的坚强而欣慰,但如果这份坚强伴着隐痛,那他宁可少年任性。
渡梦雪山他非去不可,他需要钱,而且是巨额的钱,这样他才有资本完成任务,给麦秋无忧无虑的生活,渡梦雪山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快的办法了,利用透视技能,简直如同探囊取物,可他不能和少年说这些。
就再委屈麦秋这最后一次吧,陈实心想。
渡梦雪山离这有5天左右的路程,来回不过10天,他不贪心,只要找到两根就收手,不到20天就能回来了,不会让少年等太久的。
后面几天,二人在这诡异又平静的气氛中,准备好了行李。
厚实的皮袄和棉服、县里铁匠铺定制的铁锹和锄头还有小铁锅、火石、防身的刀具...
天气越来越冷,陈实最后去了一趟县里,给麦秋置办了不少东西,足够让他和阿承舒舒服服的过一个暖冬。
他又去了王府一趟,看望娘和大哥,没和他们说自己要走的事,只是说想多陪陪麦秋,年后再考虑营生的事,这样一来他们也不会去村里去寻自己,却发现自己不在。
一切准备妥当后,赶在下雪之前,在一个还算晴朗的清晨,陈实早早出发了。
麦秋跟在他身后送了一程又一程,神色平静只是一眼不发,本就瘦削的身形在这几天又消减了不少。
陈实发现麦秋身上的肉真的很会给人脸色看,稍有不满就刷刷掉肉,显得他这个饲养员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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