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陈实有些奇怪,莫非娘之前不知道麦秋被退婚的事?
不过也正常,大嫂的娘亲早逝,自从大哥入赘王家后,娘和大哥都搬进了县里住,二人在李府都干得不错,也就鲜少回村。
王管家则一直住在李府,他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李老爷,至今快40个年头,李府有他单独的小院,地位可以说是非同一般。
麦秋订婚又被退婚也就这半年的事,娘不知道也正常,“娘,退婚的事村长指亲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孔庆兰一听更火大,眼睛都要竖起来了,她一个巴掌往陈实头上拍去,“知道你还要娶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巴掌拍的实实在在,一点不虚,陈实脑瓜子嗡嗡的,“娘,被退婚怎么了,麦秋不还是麦秋吗?”
在陈实眼中,退婚不算什么污点,不影响少年在他心里的地位。
被村长指婚那日,也有人对少年退婚的事指指点点,说少年一个被退婚的哥儿,不值5两彩礼钱,都被陈实凶了,没想到娘的反应也如此大。
“你是不是疯了,好好个人要娶个被退婚的哥儿,赶紧去和人家说清楚,娘给你另找合适的人家。”孔氏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气得手抖。
陈实被这话激出了些火气,不就是退婚吗,为何让少年被如此嫌弃,“我不说,除了麦秋我谁也不要。”
“你哥入赘,如今你又要娶个被退婚的哥儿,你是不是要我一辈子被村里人看不起,死了也没法去见你爹。”孔氏一听这话,声音尖利的骂道。
活了那么多年,麦秋是头一个让陈实感到柔软、温暖的人,让他摆脱孤郁,觉得活着真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少年的手。
想到这,陈实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梗着脖子回:“大哥愿意,我也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这个逆子,你气死我算了。”孔氏气得锤了陈实好几下。
陈实只觉得荒谬,当初原主赌博,快把家卖空了,娘也没有这种天塌了般的模样,他不过是想娶一个很乖很好的人,就那么十恶不赦吗?
孔氏看陈实无动于衷,问道:“好人家会被退婚吗,必是麦秋哪里有问题才会被人退亲,你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吗,当初那人拿着婚书过来就把麦秋订了,也没问少年愿不愿意,后来反口退婚也没想过少年的死活,怎么现在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冲少年去了。
“我不知道阿秋退婚的原因,这是他的痛处,娘您也别去问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他的。”陈实干脆把那天的事情抖搂个彻底,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孔氏一听麦秋跳河轻生,是自己儿子救了他,拍着心口直呼老天,“你冒着性命救人就算了,还要娶他,石头,娘真的是认不出你了。”
“娘,您不是很喜欢麦秋的吗?”
“那是我不知他被退婚跳河了,你不觉得晦气啊?要不是今天买菜遇到了村里人,我真是要被你骗过去了。”
陈实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知道他受了那么多苦,我只会心疼他,又怎么会看轻他呢?”
“好,既然你不听娘的话,铁了心要娶他,那你就自己娶,别指望我和你大哥。”孔氏见说不通他,直接撂下话,她倒是要看看没有她,陈实要怎么攒够彩礼钱,怎么娶秋哥儿。
陈实看着孔氏气冲冲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人的时候孤独但自由,有家人了温馨又难免有矛盾,甘蔗没有两头甜,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独立,依靠着娘和大哥。
陈实是绝对不会放弃麦秋的,如果再被退婚,少年真叫没了活路,他也对少年动了情,其他人再好也不是麦秋。
陈实坐在床上靠着墙,一口接一口的叹气,直把人心里叹的没了底。
大富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老大,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出门前还好好的,回来就垂头丧气的了?”
“大富,如果你想娶的人,你娘不喜欢,你会怎么办?”
“老大,我没娘。”大富看着陈实,一脸无辜的答。
陈实一时之间被哽住,“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老大,伯母不喜欢您的心上人啊?”
“是啊!”陈实没了倾诉的欲望,生无可恋的闭上眼。
“我们穷,不敢想娶亲的事,老大您有娘可以喊,有心上人等着你,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没想到寡言的大贵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陈实心里轻松了一些,“既然你们叫我一声老大,我就不会让你们吃亏,以后带你们赚大钱。”
夜里,陈实梦见麦秋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走向他当初寻短见的那条河,自己拼命喊他,但少年不过是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眼里都是悲伤和幽怨,又继续踏进那条河,任河水一点点没过他的头顶。
陈实在后面拼命追,可是他被一根铁链拴在了一个巨大的石磨上,无论如何挣扎,喊叫,都改变不了眼前的悲剧。
“啊!”陈实被惊醒了,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像以往每一个夜晚那样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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