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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专篇(42)(1 / 2)

高专篇(42)

观南镜不知道夏油杰怎么了,自从那次矿区的任务结束后,对方好像就一直在躲他。

吃饭的时候,夏油杰会刻意和他隔着位置坐。游戏里,他依然会跑到观南镜的岛上来替他给花浇水,观南镜一互动他却立刻掉线逃跑。偶尔有空余时间,夏油杰不会来找他,上一次甚至是他都回来一晚要再次出门了,观南镜才放发现他昨晚是在的。

他的态度明显到就连灰原和七海都发现了,七海建人的关心很隐晦,只是会每一次看到夏油杰物好像很冷淡后就看一眼观南镜,如果观南镜露出了那种迷茫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就打岔说要不要一起去买饮料,结果就导致有一天他喝了五罐汽水。

灰原雄则要细腻直白得多,直接悄悄问了他是不是和夏油杰吵架了。甚至比这还要更进一步:同样的问题,他也提前跑去问了夏油杰,主打一个社交悍匪。

夏油杰给他的答案当然是“没事”,而观南镜则是诚实地说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做完任务就这样了你们在任务里吵架了吗”

“没有呀。”

他们这会儿又在一起喂金鱼,金鱼们好像在池塘中有点繁殖过度了,不知道需不需要打捞一些出去。早春还有点凉,绿荫森森,有昨夜雨水残留的水滴从新长出来的树叶上滑落,吧嗒一下落到观南镜的头顶,打得他颤抖了一下,手里的鱼食一不小心撒多了,引得鱼儿们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观南镜努力客观地回忆情况:

“任务很顺利地结束了,前辈也吸收了那个咒灵。两个遇害时间比较短的受害者也被救活了……”

怨女的咒术是造成幻觉。说是咒术好像也不准确,因为它还没有到达特级水平,说不上有非常清醒的神志,但它确实不是在单纯地使用咒力,所以在报告中它还是被界定为了能够使用咒术的准特级。在完全控制住人的心神后,它会分出一部分肉来钻进人的肚子里,造成死亡假象……实际上人还活着,只是完全动不了,清醒地感受着自己被解剖,被咒灵啃光了内脏,直到真正的死亡到来为止。

如果不是五条悟去看,恐怕要搞懂发生了什么还得再花很多功夫。再奇怪的把戏在六眼下也是无可藏匿的,这才飞速就解清了谜题。遇害时间最近的两个人还没有真的死亡,把肉团抓出来掐灭后,幻觉仿佛忽然就消失了,他们又露出了满是泪的脸,虚弱的心跳与呼吸。

时间最近的受害者情况最轻,只被啃掉了半截肝脏,很快就会恢复了;另一个则是不容乐观,但活着总还有希望。只见过从ICU擡进太平间,没见过反方向操作的,家属从大悲到大喜,跪在医院走廊上哭得都说不出话。

任务结束,他们三个一起回高专,本来应该又是喜悦而平凡的一天才对,可夏油杰却一路沉默着。观南镜担心他是脖子上的伤口还痛,想拆绷带看看,却也被对方躲开了。

“我没事的。”夏油杰苍白的指尖本能地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不用担心。”

“你怎么会让咒灵伤到脖子。”五条悟笑话他:“它到底能变成什么样的绝世大美女啊,能把你的魂也勾走了”

夏油杰脸色更苍白了。

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陷入幻觉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但见他不想说也就一直替他遮掩的观南镜同五条悟岔开话题,指着一闪而过的gg和他说:“前辈,我想吃那个糕……”

“哈都快上山了你才说”

……

“总之就是很正常,但前辈忽然就不理我了。”观南镜总结,有点沮丧地看鱼儿们berberber地张嘴:“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但自己没发现……”

“不像是和镜生气了呢,夏油学长不是那种人。”灰原雄安慰他:“有什么话果然还是得当面问清楚吧学长今晚应该能回来的,镜稍微熬个夜等等他,怎么样”

周围人要么是五条悟那种“啊你和杰闹脾气不可能的哈哈哈哈”没法商量的不靠谱学长,要么是硝子这种“杰的少男心事你不用管,他要自己想通”的冷酷学姐,要么又是七海建人这种看一眼他的脸就知道不是能聊这种人际关系问题的同级,灰原雄显得异常亲切和可靠起来,观南镜不由得点了点头认真地嗯了一声,决心要听他的话。

两个人又开始一起认真蹲着喂小鱼,灰原雄轻声说:“能帮上忙真是太好啦,我好开心,镜要快点和夏油学长和好呀。”

水面映衬得他年轻的脸干净又无暇,却好像夹杂着某种小小的,温和的失落。观南镜没有懂这种情感的来由,只是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了他的话:

“我会加油的。”

夏油杰比预计的时间回来得还要早,尽管今日大雨,一直昏沉沉的,但天都还没黑。如果没有外勤的话,按照时间现在是在上最后一节文化课或咒术实践课,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所以整个宿舍区都一片寂静,根本没人。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里,勉强在断电前把自己甩到了床上,并用最后的毅力脱掉了鞋子,沉沉地叹了口气。天旋地转,他感觉身体里咒灵的恶心气味疯狂涌动,让他极端地想要呕吐,可已经两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吐不出来。

窗外暴雨如瀑,光线是黯淡的灰,春日湿润的土壤和植物的气息从半开的玻璃窗内透进来,潮气泛滥。他情不自禁地在这种湿漉水汽中第千百次回到那个地底深潭旁,临水观照时不由自主地失去力气,俯身没入潭底。

潭底是观南镜,他空卧水中,黑发湿漉漉地黏在雪白莹润的脸庞和脊背上,像是听到动静似的坐了起来,一双粼粼的绿眼睛安静又缱绻地看着他。

夏油杰感觉骨头空了一半般无力,无数虫蚁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爬行,而他只能安静地躺着忍受这种撕咬,仿佛已经被啃成空心人。

潮湿,窒息,但……爱欲。

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用右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一会儿了,大动脉像是即将火山喷发般鼓动。他艰难地松开了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几乎要自暴自弃地喊出怨女,让它给自己一个梦,一个脱离痛苦的梦。

就像是瘾君子点上鸦片烟一样,无论如何先度过今日再好,会不会被杀死反而成为了次要的事。

可他到底没堕落到这种地步,于是只是咬着嘴唇忍住了,翻身把脸埋进枕头中,把所有的呜咽都堵进喉咙里。他难受得痛,却死活不愿意碰自己一下,被内心油然升起的肮脏感击穿了,厌恶自我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为什么非要这样

污秽。

可耻。

丑陋。

和猴子有什么区别

脑海中关于观南镜的一切越是明亮而美好,他就越在明明也算不得大错的x渴望中感到强烈的痛苦,仿佛只是想想也是一种错与玷污,更何况他还不只是想想。他觉得自己错得离奇,罪孽深重,悔恨导致自我厌恶,自我厌恶又加重了悔恨。第一次是看电视的时候欺骗对方,仿佛互相摸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了自己的私欲做糟糕的事;第二次仿佛就轮到他遭报应,像个蠢猪一样被咒灵骗得死去活来,竟然在梦里做那种事……

做完了,忘记也就算了,怎么还可以日日想,他到底把观南镜当成什么了呢

好用的配菜吗

如果可以的话,夏油杰恨不得能点把火把自己烧了,净化掉算了。他痛恨自己身上的欲,痛恨自己的谎言和不坦诚,痛恨自己的装模作样,哪怕这些成分是那么小那么少,他却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他想到观南镜时如同被针扎,仿佛他是个狡诈又卑劣的胆小鬼,在拿灰蒙蒙的玻璃珠去换世界上最澄澈的宝石。

五条悟是不用伪装的,家入硝子是不用伪装的,歌姬冥冥,七海灰原,都是不用伪装的,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真实的样子和观南镜相处,只有他总是在矫饰,哪怕是最亲密的头靠着头睡着的时刻也不曾放松。

真实的他如此糟糕,才不值得也不配被爱。他真实的爱也好斑驳,字字句句都无法敞亮地说出口,行行列列写着灰色犹疑的念头。这样的情爱,不要说搬出来给观南镜看,捧着送给他,他自己检阅起来都感到悲哀和厌恶。

好痛苦。

他像个恨不得用脐带缠死自己的婴儿一样,用力地拿枕头压住自己的脸。

因为夏油杰没和任何人知会,所以大家全都不知道他今天结束任务提前回来了。观南镜还是三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又回到课堂,非常高兴,学了很多知识,做了笔记,把想要读的书记了下来,打算明天到图书馆去借。下课后他又去找了硝子,自打他可以自由活动,被派的活就多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空闲时间都可以在这儿给她帮忙,两人难免多说了许多话。

家入硝子给他送了礼物——过年时他们在神社拍的合照的超级i印刷版,正好可以折叠后放进夏油杰送他的项链里。观南镜自己都快忘了月亮挂坠是能打开的,硝子却还记得。

她灵巧地替观南镜放好了,轻轻地咔一下了又合上月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本来就是留着放照片的,戴着洗澡也没事。”

观南镜新奇地低着头,明明项链的重量完全没增加,但带上了这张照片,就像是把大家都一起带在了身上一样,让他不由得摸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家入硝子直发笑,故作严肃地吓唬他:

“喜欢的话可藏好了,别弄丢了。”

“不会的!”

观南镜就差举双手保证了。

家入硝子要盯着病人走不开,没法吃饭,观南镜去吃了饭,又送了一份给她,这才在已经沉透了的暮色中往宿舍走。他想着今天早点睡,等到十二点再起来,去夏油杰的房门口蹲守他,试着和他“好好谈谈”……然而推开自己的屋门时,他却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五条悟正靠着窗躺在沙发上伸展手脚,脚尖点地带动着椅子一晃一晃地玩,廊灯透过玻璃,洒在他晃动的银发上。

观南镜立刻忘记自己刚刚打算干嘛了,惊喜地喊出声:“前辈!”

五条悟最近其实有点子略微的烦恼,所以他和观南镜讲了。

“总是想*吗为什么会这样呢,之前不会吗”观南镜抱着认真的态度询问。

“不会啊。”五条悟嚼着泡泡糖,吹了个大大的,极其完美的草莓色圆球,又在它炸裂前卷回舌根下。

虽然镜子在斜后方,但他还是能从里面看到自己,和坐在沙发把手上的观南镜。

他感觉客观来说他现在挺漂亮的,漂亮到他自己都觉得风骚,有种外头发*小猫伸展肢体扭屁屁一样的气质(…)

但同样客观来说,观南镜还是毫无波动的样子。

“镜。”他有点困惑地扒拉他的眼皮,仿佛在做什么检查:“你是不是有点x欲缺失啊。你有过遗*吗”

“哎”观南镜这才发现:“是没有呢。”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啊。”五条悟叹了口气,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好可怜……”

观南镜不懂自己的生理问题为什么会让五条悟可怜。他坐在扶手上,随着对方晃动作一起轻微起伏,仿佛小孩子做摇摇车似的,还挺好玩的,认真道歉:

“对不起,前辈,我让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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