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语气平淡，甚至……单独听来会让人感觉到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从一句话里都能看到说话人面无表情冰冷的脸。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江以杭平时几乎从不疾言厉色，这样说话就已经代表江以杭生气了，并且很严重，措辞已经非常严厉。
四座皆震惊。
应知槿那点点微不足道的坏预感跟着江以杭这句话全数碎在地面上。他话音落下后，会议室里一时间比方才还安静，只能听到彼此并不急促的呼吸声。
当被江以杭这句从未有过的重话砸偏航的意识重新回笼，应知槿的第一反应是：完了，马上会议室肯定要吵架了，怎么办？
于情于理他都知道江以杭没问题，但他是队长，还必须要维持队内和平稳定。
然后秦远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应知槿的脑海中，出现原因是——
秦远这个会协调关系的人什么时候都跟着队，怎么偏偏今天这么重要的复盘会不来？回去就要勒令他次次都跟着来！
四下里别的球员也都面面相觑，但仿佛被江以杭这句话威慑住，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是目光犹疑，来回翻转在江以杭和林恒之间。
在一起训练交流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平时的常规训练、还是赛后开技术分析复盘会，江以杭留给人的都是温和理智的形象，最多是起初性子有点冷。
但如此这般给人不留情面，还是头一遭。
要说类似的话，应知槿倒是听过。某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在场馆里打球的时候，江以杭传来一个球，他当时有些疲乏，一个扣球有些绵软，被江以杭笑着说了句“应队这球是糟透了”。
可是对比今时今境，应知槿只能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字面意思看着差不多，实际上可差远了。
林恒瞬间脸色发白，上牙下意识紧紧咬住了下嘴唇，手指也瞬间在桌下握紧成了拳头。
正当在座所有人都以为林恒接受不了而要爆发的时候，他开口了。
从语气能听得出情绪并不平静，但并不带刺，也足够真诚。
“对不起，我这次比赛发挥得是很糟，甚至连平时训练的大半水平都没有……我反思，之后会努力改过来。”
应知槿松了口气，同时心中瞬间疑窦丛生。
但是会议上来不及让他深究，江以杭很快回答：“你能反思就好，会议结束之后留下来。”
这就是不打算给林恒和其他人一样，在会上直接给做技术分析和指导的意思了。
林恒讪讪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学长。”
这次的技术分析会上，给队员挨个做技术分析的顺序，除了队长应知槿依然放在第一位，后面的顺序被江以杭打得很乱，大约是随便排的，想到谁叫谁。
所以之前一直排得挺前的余方刚刚好被排在了林恒的后面。
余方对自己的发挥还算有点自信，但是刚刚见江以杭凶过林恒，第一次见江以杭发火的他居然还是有些怯，听到江以杭念自己的名字，竟然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当他擡起头满脸抱歉的时候，对上江以杭带笑的眼眸，这才放松下来。
“反应慢半拍，想什么呢？”江以杭语气轻松，“赛场上注意力一直不错，以后开复盘会也得保持。”
余方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江以杭继续说：“发挥很好，进攻防守发球拦网都不错，除了进攻端数据比应队稍微低一点，其他都差不多。”
“很不错，继续加油。”
林恒面色更白了一瞬。
他很聪明，并非没有悟性的人，此刻在江以杭的暗示下也明白了——今天江以杭不是漫无目的地随意安排顺序的，把余方安排在他后面，就是为了刺激他。
若是放在之前，即便知道江以杭另有苦心，或许他也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今天，千言万语和诸多时候复盘的后悔袭上心头，林恒一张脸变得通红发烫，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今天来得很早，比平时提前到的时间都要久，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单独和江以杭说句话。
但是事与愿违，今天江以杭偏偏是最后一个到的。
个人数据统计和技术分析有条不紊地进行，很快就到了会议该结束的时候。
江以杭说完最后一句话，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瓶盖喝了口水，然后起身，示意队员复盘会结束了，想离开的可以即刻离开。
应知槿犹豫了一下，坐在位置上没动。
他知道江以杭要林恒留下来，自己跟着不走未必方便，但是……他就想多留一会儿，哪怕等江以杭把林恒的事情处理完，也想和他说几句话。
或者单纯在这里陪陪他。
其他队员纷纷起身，动作快的装好了手机和随身必备物品，已经开始准备往会议室外走。
不等走得最快的队员开门，会议室的门仿佛能得到心理感应一般，突兀地从外往里弹了开来。
在一众队员错愕的目光下，秦远从门后冲了进来。
见所有人都还在，秦远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嘴唇犹豫地动了动，目光谨慎地从应知槿和江以杭脸上扫过，然后低垂下来，慢慢凝视在会议室深色的桌面上。
“都还没结束吗？”秦远问，“要是我来早了，你们就先继续，不用管我，我在这听一会儿就是。”
秦远收到消息之后跑着过来，只不过是根据平时开复盘会的时间大致算了算，觉得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才想赶着时间过来，看能不能碰上很有可能晚走一会儿的应知槿和江以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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