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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蒙惘辨色(一)(2 / 2)

往后无尽生命,空余等待与思念。

帐子里的那一豆灯光飘忽不定,将聂戎投在帷帐上的壮硕身影映照得伶仃孤单,摇摇晃晃,欲坠欲倒。

许久之后,烛火噼啵轻响,聂戎像是徒然被惊醒,深吸了口气,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神君是第一个没有问我值不值的人。”

陆陆续续有来帮忙的同僚掌门与优秀后生得知这个消息时劝慰过他,节哀惋惜的声音溢满耳朵,聂戎却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他自是应该深明大义,但又如何能不痛彻心扉?

“你我皆知,这并非是值与不值。”夙情少见地开了口。

救济百姓、帮扶国祚。无论是斩妖赈灾,亦或是安民平天下,皆是义务与责任,所维护的是仙门立派后的公信和威慑,这之中,从来没有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

“是啊,仙门中人受国与民的供奉。凡人寻求庇护,修士提供保障。无有值不值,只有所做与所受。”聂戎冷静地诉说着一贯奉行的真理,像是要从道义中,寻找一丝真切的安慰,让他相信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可是如何是值,如何是不值……我不知道。”

亦无人知晓。

“阿辞算是……不负使命,”他握紧了掌间的玉佩,用力到胳膊都在微微颤抖,但整个人却渐渐平静下来,“也对得起他想做的事情。”

“此玉,”夙情指了指残玉道,“可否借我一用。”

玉佩被亲人攥在手里良久,沾染了相熟的气息,是个招魂安魂的好物。他接过玉佩置于掌间,阖上双眸,嘴唇微动。作为媒介的玉佩随着灵力的加持漂浮起来,悬在半空中散发出莹润的光芒。

是往生安魂咒。

这一刻,聂辞的气息分明近在咫尺,宛如迷路的魂魄循着山路归家时,最后来看一眼亲人。

聂戎不禁眼眶发热,感激地望着序珖。

转生宛如历劫,而龙族是灵物,天生就对自然灵源有很强的感应,有了序珖神君的加护,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会对聂戎的神魂另眼相待,护他一二。

不一会儿,夙情睁开眼睛,将玉还给了聂戎:“令公子福泽深厚,你们缘分未尽,掌门不必忧思过度。”

无论缘分是真是假,得神君一念悲怜,也算是阿辞的造化了。

“是是,多谢神君。”聂戎忙不叠躬身感谢。了却一桩心事,从悲痛中稍稍抽离,平复了情绪道,“神君来此地的原因,在下略知一二。”

“嗯?”夙情倒是意外了,原以为秘密会随着聂辞一起埋在山石底下,没想到竟是有峰回路转。

聂戎小心地将玉揣在怀中,擡首道:“想必神君已经知道了,犬子是因地动救人而亡,非是病榻之上”

“愿闻其详。”夙情颔首。

“他回来时,并不是全无交代,假死之事也是他提议的。”聂戎对于内情知之甚少,只从只言片语中有一些猜测,“阿辞说……”

“嘘。”夙情拦住他,然后自然地垂下了手。

几乎看不见的暗芒一闪而逝,似有什么东西贴着地皮飞速蔓延出去,静悄悄地,没有惊动一人,连站在近旁的聂戎都没反应过来,帷帐已是无风微动。

“无碍,说吧。”夙情再度开口道。

“他留了几个字。”聂戎倒吸一口气,没再动嘴,而是提笔蘸墨,在一旁的丝绢上写了几个字——

重蒙深,羌瑰然。

“唔……”是摸不着头脑的话。

聂戎也是满脸疑惑,不解道:“暴雨壮丽之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无论我再怎么问,阿辞都不肯说更多,只让我记牢这几个字,也不要告诉旁人。”

看来聂辞知道简简单单六个字,却是轻易提不得,除了是与黑袍有联系不做他想,只是……

重蒙深,羌瑰然。

夙情又暗自念了一遍,仍旧毫无头绪。

也是,黑袍的眼皮底下,黎陌琨就算是手眼通天,也难以获得更加详细而明确的消息,能有个只言片语流传到自己手上,已是这个年轻人胆识过人,心细如发了。

金色的火焰骤然在他的掌中窜起,瞬间吞噬了素娟。

“可有更多人知道?”夙情问。

“应是不曾。”聂戎摇头,“犬子受的伤不轻是真,一路上都没有醒。回来后的几天,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半梦半醒时看见我,除去唤了我一声,第一句话就是说了这几个字。但等到他清醒时我再询问,又是半点也不肯提。直到前几个月,他就让我公布出他的死讯,理由却是横竖不说。”

想来是聂辞神志模糊时下意识依赖父亲,忍不住口吐令他倍感负担的秘密,但是醒来后理智又扼令他不要连累家人。

“此事不宜再提,切记。”为了以防万一,夙情在声音中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言灵,聂戎会下意识遵从命令,主动被动都不会再同他人提起。

“犬子伤后就被长老带了回来,御灵比试之灾,在下都知道了,故而猜测神君是为此而来,可惜那些才俊与梅长老惨遭毒手。”聂戎浑然不知约束已成,但夙情严肃的表情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往后我只当自己不知,绝不会同任何人说。”

若非夙情真心送聂辞往生,也许他会将这秘密带进坟墓也不吐露半句。

“也罢。”夙情将几个字颠来倒去回味了几遍还是毫无所获,便不再纠结,凰愿许是能知道个中奥妙。他看了一眼聂戎,忽然道,“需要将这段记忆剔了吗?”

消除识海中残留的印象是对聂戎与浣剑岛的保护,他日黑袍若是循着蛛丝马迹找来,全然不知才是最安全的。

聂戎知其好意,张嘴想说什么,但是顿了半晌,最终摇了摇头:“多谢神君好意。”

夙情不意外他的选择:“既如此,那叨扰了。”

“多谢神君体谅。”聂戎松了口气,不由对夙情越发感激,“怠慢了。”

夙情不再多言,径自走出帐篷。

凰愿出去这许多时间,该去找她了。

但下一刻,他脸色骤然煞白,金光一闪,伴随着愤怒的龙吟响彻天空,他的身影已然原地消失。

“凰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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