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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无觅处(十八)(2 / 2)

如此一晃近百年,两狐相安无事。

诸多相处细节,沈流洇挑了一两件娓娓道来,也没有说得更多。

后来沈流洇长大了。

他虽然也喜欢山上,但半大小子总是心思野,就想去山下闯荡一番,去见识见识没见过的山水与人情。

然而白镜砚却不肯。

白镜砚希望沈流洇按照他的意思,留在山上,左右山上什么都有,再不济还有“见尘”、“念墟”的窥景结界,何必费尽心思跑出去体验劳什子的风土人情。

一来凡人狐族都不待见他,出去怕是要受人眼色;二来怕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仙盟那些与祈云山势如水火的东西欺负;三来,没什么三来……

总而言之就是舍不得。

当局者迷,那时众人皆知,祈云山的三位神君——序翊序澜序珖都已近神,修为深不可测,谁又会胆子大到欺负山上的人呢?

诸般担心忧愁,但白镜砚却半句不解释,强硬地拒绝了沈流洇的要求。那些弯弯绕绕的“担心”与“保护欲”,还是沈流洇后来才半琢磨、半套话地总结出来的。

这都是后话。

彼时的沈流洇尚在叛逆的年纪,既猜不透玲珑心思,也不愿意听白镜砚的,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一方山头太过憋屈,趁着白镜砚不在山上,偷偷溜了出去。

中间略去你来我往、互相推拉的曲曲折折。

后来就是雁回镇的醉红馆开业。

他天生自带狐貍母亲的聪慧与人类父亲的长袖善舞,经营酒馆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那里远离仙盟,也同他的故乡接近,白镜砚见他好好的,终于愿意妥协,放手不怎么管他了。

但白镜砚不管他,沈流洇却又有些道不明的不开心。

究其原因,大抵类似于千方百计想通过出色的成绩向家长证明,也想引起家长注意的小朋友忽然发现对方无动于衷。恰巧那时,狐族将白杙与白榯兄妹送到了山上跟着白镜砚修炼。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漫上沈流洇的心头。

两人来来回回为这事吵了几次。

最终是沈流洇认了错,白镜砚觉得自己身为长辈,不好同小辈太计较,便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他。

两人达成某种默契,很是太平了一段时间。

沈流洇偶会回祈云山,白镜砚也有时会去醉红馆,其中日常,皆按下不表。

直到某一天,平静许久的日子,忽然被一颗火药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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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洇垂眸,对着手中的果子挑挑拣拣,将烂的、没熟的都剔出去,余下的递给凰愿:“要放的酒就是这几种,市面上都是常见的,将它们混匀,若是考究,也可以自己酿,我回头将用料用量写给你,下次再仔细教你。”

“多谢流洇。”凰愿没有催他。

“后来……”沈流洇顿了顿,才继续道,“他说他想给我相亲。”

“你要不要成亲?”白镜砚是这样问的。

沈流洇还记得白镜砚问话时的神情语气,认真地就像是决心要为亲生儿子操办人生大事一样。

“无缘无故怎么就要相亲了?”凰愿莫名其妙地问。

“嗯……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半人的血脉?”沈流洇茫然道,“白镜砚他有时候觉得我是狐貍,可以自由散漫些,礼教仁义都不必遵守,但有时候他又觉得我是人,到了年纪就该按部就班。”

沈流洇自觉摸不透白镜砚的想法。

“那你答应了?”凰愿听了大半的故事,虽然琐碎沈流洇不曾细说,但她还是瞧出了端倪。

“没有。”沈流洇摇头,“我如何能答应。”

他瞧出凰愿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也没有点破。

“那你们……”凰愿比当事人还要着急。

“我当时心急之下口气有些冲,说话不太好听。”沈流洇说,“他似乎也在气头上,好听的不好听的张口就来,说了没几句,就拂袖而去。”

凰愿与沈流洇不熟,但白镜砚是个怎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想来这“不好听的”,应该不是沈流洇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只不知沈流洇自言的不好听是个什么程度。

“后来,白镜砚其实来过几回醉红馆,但每次都是只站在门口或是后院中,等我出去时,他又隐去身形,故意躲着我似的。”沈流洇手中的果子越理越乱,“我只能以为他不想见我,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自此我们就再没好好说过话。”

如此一拖,就拖了许久。

真稀奇。

凰愿唏嘘。

命长的人闹起矛盾来,十年二十年也只当是弹指一瞬,白活这么长命,这点小事也能被吵成大事,真是一笔糊涂账。

她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嘴上噤声。

“有时候就只是最小的误会,却能演变成莫名其妙的结果。”沈流洇不愧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凰愿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口不择言最伤人,但有时就是控制不住。”

道理都明白,只是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凰愿频频点头。

“倒是累得序珖神君两边调停,这些年来操了不少心。”沈流洇不无歉意。

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还有他自己的事情郁郁寡欢。

“也不知道白镜砚到底在想什么。”沈流洇叹了口气,“若是能死绝了心,倒也不失为一个结束。只是这似有若无地,又不明不白,反而看不见尽头,也看不见希望。”

他偶尔觉得白镜砚知道自己的想法,同自己心有灵犀,再默契不过,但有时又觉得白镜砚根本就是块木头,任凭他暗示明示都不为所动。

“……”

沈流洇说得暧昧,凰愿却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才接不上话。

“别说白镜砚了,我都快要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沈流洇兀自继续说着。

只是眼中的失措与迷惘,让凰愿也跟着难受起来。

旁观者凰愿从头到尾听完简略版的故事,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看透了,但想想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的臆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两只狐貍的恩怨情仇与鸡毛蒜皮,只得沉默着,将果子一个个丢到沈流洇调好的酒里,安慰也无从下手。

“算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倒是沈流洇很快收拾好情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连他自己也很惊讶,竟不知不觉同神女说了这么多,仿佛在她身边就能感到安心似的,连带着倾诉的欲|望也变强了。

凰愿心说你若是真的看开了,也不会有今日这番说辞,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事旁人不好评价。

“倒是愿愿,莫要被我响了心情。”沈流洇笑道,“琉球果放三个就够啦,不要多放,不然口感泛酸,会不好喝。若是你喜欢口味重一些的,多加一个琉球果的同时,再加半个络缨果中和一下,络缨带甜带涩,可以试试。”

软红的方子酿了这么多年,自有琢磨出来的秘诀,他并不藏私,将诀窍都一一告诉了凰愿。

“哦哦哦。”凰愿扔了手里的琉球果,一声长叹,“哎。”

没开窍的白镜砚究竟是造了多少孽,怎么明明年长这么多,还没眼前这几百岁的小狐貍活得明白通透。

是真的没开窍,还是假的没开窍?

她忽然明白了师父那时为什么笑得无奈又嫌弃。

果然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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