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怎能怪她,她又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撒了多少谎。
帮老掌门兜底显然并不是一个好决策,玉迎蹊害怕楚阑舟撂挑子不干,最终还是决定坦白:“我和您说事情经过,您能别说出去吗?”
楚阑舟挑了挑眉:“可以。”
玉迎蹊倒也实在,干脆的立下了天地誓言,保证自己所说句句为真,之后才吞了吞唾沫,小声道:“这把剑没有承认过我师父。”
楚阑舟疑惑地擡起眼。
“我师父平常是不用剑的,他其实是个魔修,来干明派只是为了找传人才代行了几年掌门之职位,后来觉得太闷便跑了,我们只得对外宣称师父飞升不成已经仙逝。”
两个消息都十分令人震撼。
这孩子是真缺心眼,这种事情都敢往外说。
楚阑舟又没发什么天道誓言,只是口头同意了玉迎蹊,若她真要说出去,暴露她是魔修徒弟的身份,足够玉迎蹊身败名裂的了。
没死分什么神念出来。估计那老者就是魔修本人扮的。楚阑舟终日打雁没想到竟被雁啄了眼,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那他说的魔修朋友……”
玉迎蹊讪讪一笑:“估计是他本人。”
好歹师徒一场,玉迎蹊还是帮他圆了圆。
那个魔修就没几句真话,所说两人相处估计也是假的,楚阑舟揉了揉眉心问:“真正的掌门是谁?”
玉迎蹊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楚阑舟不明白为何刚刚魔修的事情她都说的那么顺溜,到了这种小事身上反倒吞吞吐吐起来。
“掌门是谁?”楚阑舟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玉迎蹊小心地又看了一眼楚阑舟,把声音压得极小:“楚苑。”
啪,桌子上茶盏应声而碎。
楚阑舟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让魔气逸散出来:“你再说一遍,是谁?”
楚家人的风评其实有些两极分化。
一方面,楚家的确做了许多善事,更是为了悯川全族牺牲,全员忠烈,另一方面,楚家教子无方,出了楚阑舟这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让修真界人人自危。
玉迎蹊怕林束会因此对干明派产生成见,说的格外小心。
但看楚阑舟的态度,好像只是惊讶,也并不是厌恶的反应。
于是她又说了一遍:
“是楚苑。”
……
“知道了。”
楚阑舟闭了闭眼,话语很轻。
桌上的茶盏碎了,滚烫的茶水流淌出来,落在楚阑舟的手背,将她的手烫得通红,但楚阑舟一无所觉。
楚阑舟推开门,道:“我先走了。”
玉迎蹊觉得楚阑舟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楚阑舟要走,她总不能拦着。
她有些担心,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在看到楚阑舟的确是在往自己的寝殿方向走才松了一口气,回了屋。
……
楚阑舟走出玉迎蹊的房间,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想。
楚苑,是她兄长的名字。
楚家哪怕到了那个时候都不忘给她留条后路。
她呢,她做了什么?
楚家满门忠烈,为天下大义而死,而她呢?叛入魔教,是楚家的耻辱,做了楚家唯一的叛徒。
楚家被灭族的时候,自己还在念虚宗。
当时那段日子自己说服了向来古板的执法阁长老,同一干弟子一起开了新政,呼吁将凡人也引入宗门。
因为此事,背地里叫自己疯子的不少,楚阑舟再坚强心也不是土石做的,终究还是会难过的,好在她还有别的派遣方法,比如写信回家。
当时爹娘在忙活关外魔气暴动的事情,十分忙碌,一开始还能回复一两句,后来安慰自己的,就变成了自己的兄长,楚苑。
自己因为一时气愤写下来了很多信件,他于是一封不落,全回了。
有一封回信替自己狠狠辱骂了一下宗门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还有一封回信说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很有楚家家风……
最后一封回信是在楚家灭族前夕。
当时关外魔气暴动,若是侵入悯川后果不堪设想。各宗族都组织了人马观察情况,楚家更是将有能力的族人都派了出去,想彻底将魔气堵在关外。
据说情况十分严重,楚阑舟也想请假去关外帮爹娘和兄长和诸位族人,于是写信询问家里。
楚阑舟至今还记得那封信件的内容,是兄长一贯的字迹,带着些不羁狂放:
“一切向好,小妹勿念。”
楚阑舟脑子里一团乱,恍恍惚惚睁开眼,开口道:“太白了。”
系统慌乱得不行,也顾不得同楚阑舟置气了,忙开口问:【什么?】
“衣服,太白了。”楚阑舟低头看着自己素色衣衫,“要染点血。”
楚阑舟觉得她穿的衣服太白了最好染点血,咬紧牙关想要杀点什么。
系统急得不行,生怕宿主现在脑子不清醒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只能不断焦急喊道:【宿主,先回去。】
楚阑舟脑子像是要炸掉一般,系统喊了好几声才让她勉强恢复了一点清明。
是该回去。
这里是哥哥的宗门,楚家的地界不能染血,想杀人也不能在这里杀。
楚阑舟神智昏聩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她应该把自己关起来,这样才不会露出魔头本性,伤了别人。
可她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人。
宴君安只着了一件单衣,浑身打扮的十分素净,像是没看到她如今眼瞳通红神志不清的模样,一本正经同她说:“我来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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