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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2 / 2)

灰烟缥缈里,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彼时慧禅大师撚着佛珠而至,对点完往生灯的乔时怜道:“苏少夫人,时至今日,老衲有一言,生即是死,死亦为生,死生非为终结。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乔时怜听罢似懂非懂,“方丈大师…您的意思是……”

慧禅大师笑着摇头,“老衲便不多言了,还请苏少夫人莫沉溺于往,怜取当下。人生百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诸般寂灭,不过一念起,一念落。”

及将要下山时,乔时怜伏在苏涿光的肩头,仍想着慧禅大师所言。

也许周姝这样的结局,算是另一种解脱?

在知晓周家所做种种,通敌弃义后,周姝如何还能安然坐在那至尊后位?若周家及时止损,周姝确实有权力调用周家势力去弥补这一切,以防东窗事发,但那也不会是周姝了。

周姝,从头至尾只是想做自己,但如若连生出的根都是肮脏的、不堪的,她宁可折根而亡。

这是一个死局。是乔时怜重来无数次,都注定没法救下周姝的死局。

发怔之际,乔时怜始才瞧见妙善寺山路里,络绎不绝的行人偷眼望着她。

“这不是苏少将军吗?那背上的是他夫人吧?以前还不信这不易近人的少将军会娶妻,如今看来,果真如传闻那样琴瑟和鸣。”

“这对鸳鸯可命苦哇。新婚燕尔,少将军就离京赴西北,留少夫人独守空房,之后少夫人还被这新登基的圣上盯上…”

“嘘!说这事,你不要命啦!”

窃窃私语传来,乔时怜面颊微红,埋在苏涿光肩头不敢见人。

她本是腿伤未愈,又遇种种变故没能好生养伤,眼见这几日伤势每况愈下,不应再出门折腾,更不宜骑马坐车,而苏涿光拗不过她,只得背着她亲上妙善寺,事事亲为。

如此一来,此前将军府于枫琊山心切寻妻,加之少将军悉心护妻的事迹为百姓所见,京中盛传,亦暗自为新帝欲强占臣妻,毁人姻缘一事感到不忿。

当下这些投过来的新奇目光愈发多了起来,乔时怜觉着羞臊不已,挪面在他耳边轻声提议道:“苏涿光,我觉得以后出门是不是应该戴个斗笠?就那种全身上下都遮住,不会被人看到一丝一毫的。”

毕竟苏涿光实在太惹人注意了,乔时怜从前虽有京中第一美人的名头,但极少露面于众。像苏涿光这样班师回朝,一朝天下闻的将军,加之面容出挑,气质脱俗,百姓几近都能认得他。

苏涿光认真考量了一番,“嗯,你想更引人瞩目的话。”

乔时怜:“……”

忽闻一苍厚嗓音传来,“浮白。”

苏涿光回过头,“陆老先生?”

乔时怜顺着他的动作看去,陆虚怀撚着山羊胡,正杵着拐杖悠悠走来。

“今日正是为小儿上山诵经,不想也能遇上。”

陆虚怀似有话讲,他环顾四周后,“令夫人腿脚不便,不如寻间静室歇息吧?”

半刻后,寺内一静室,僧人撷来煮好的茶水提于案上。

苏涿光安顿好乔时怜于身侧,又再俯首作揖,“多谢老先生那日入宫进谏。”

陆虚怀赶忙起身扶起苏涿光,“浮白哪里话?若不是那年西北一战,浮白拼死救下小儿送回京城,让老夫与小儿偷来了半载时日,怕是会怀憾至今。说到底,那日入宫,也不全是为了令夫人。”

乔时怜对这位老先生的印象不多,但也知他曾一心为国事操劳,受万人敬仰。他话末言此,他入宫让秦朔放她回府,更因是不想秦朔失去君德民心。

她听苏涿光说过,陆虚怀的儿子被救返京后半载便伤重而逝,不过父子二人曾有隔阂难解,也趁此半载共处解开心结,再无遗憾,所以陆虚怀极为感激苏涿光。

“当年我官至相位,又身为太傅,对太子所予厚望,一点也不比圣上少。那会儿觉得啊,咱大晟的梁子就扛在了我肩头,一面是朝堂事,一面是大晟的未来。”

陆虚怀回忆着,话中不禁感慨,“太子聪颖,他学什么都很快,处理政事上亦颇具天赋。我本该很欣慰,可沉浮官场这些年来,我又如何看不出他虽能在权衡利弊下做个明君,但做不了能让我为之信服的明君。”

“这样愈过君德,为权为利的小事愈多,终有一日,我同他撕破脸面,愤然之下,辞官隐退,发誓此生再不入朝。”

苏涿光徐徐倒着茶水至前,“但老先生还是为天下苍生来了。”

“愧不敢当,这话大了,大了。天下苍生,现在都是你们这些后生的了。”

陆虚怀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抿着茶,瞄了眼苏涿光身边的乔时怜,“如今你们也不必担心,当今圣上,我最为了解不过。令夫人不会再有此前之难,可安于京城。”

乔时怜会心一笑,“时怜谢过老先生。”

她深知,在陆虚怀老先生入宫,面斥秦朔言及苍生大义,他的皇位利益与民心相息后,秦朔就不会再有动作。除非秦朔对她情深入骨,宁可放弃九五之尊之位,也要把她从苏涿光身边抢走。显然,依着秦朔的性子,他不会这么做。

“浮白,昨日你拜托我的事,过些时日便能给你一个确切消息。”

陆虚怀笑得意味不明,“还请令夫人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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