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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1 / 2)

咬痕

天光微蒙,落得门前深雪皑皑处,依稀勾勒着一人身影。

唯见苏涿光坐于石阶上,背倚着屋门。他浑身覆着雪,不知盖过了几层,经由了多少个时辰堆积。

乔时怜瞧见他面容惨白如冰,眉目早被染成霜色,由着寒风抖落他脸上的细小冰碴。若非因她敞门的动静,他眼皮略动了动,只怕她以为他早就冻死在了这厚厚冰雪里。

“你…”她惊慌之中徒手向前,忙不叠拂落他身上的雪,触及他冰冷无比的脸时,她心头既急又气。

乔时怜只觉着这门前凛风过盛,将她的眼眶吹得灼热,她不由得恨恨咬着他名字音节,“苏涿光!”

少顷,她见他徐徐睁开了眼,她忍不住恼怒问道:“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以他身处如此厚重的雪来看,怕是昨夜雪至时,他就在屋外石阶上坐着了。眼下他这番模样,心疼的不还是她么?

苏涿光定定看着她,未作答,只是神思恍惚地唤着她,“阿怜…”

乔时怜含恨切齿道:“你怎么那么傻?雪这么大,也不找个地方避避。”

却听他低哑着嗓音,“我进不去屋。”

虽是他语气平然,但这么听着,乔时怜觉着他有些委屈。她似是能想象出昨夜他无处可去,只得披风戴雪,独坐门前石阶的落寞模样,平心而论,确实可怜。

不过他这言外意思,是怪她把门闩给扣上了,他才进不去屋?

故而她驳问道:“府中这么多间屋子,你不会挑吗?”

苏涿光瞄了眼身后,“只有这间你在。”

“你你…你…”

乔时怜一时语塞。闻及此,她确实难以再找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再加上如今他这副惨戚戚的模样,她不知觉地就心软了几分。

但一想到他此前有意隐瞒她的事,乔时怜仍心头气难解。旋即她捏了捏他的脸:“你别以为用这样的苦肉计,我就可以消气。”

“没有。”苏涿光否认道。因浑身早被冻得没了知觉,此番唯有面颊处,她尚温的指尖捏来捏去的感官,他微微往前移近,试图贴合她的动作,感受着她的体温。

他目光沉静,盯着她稍鼓的杏腮,挑着恼意的柳眉,缓声说道:“我想在这等你,没想到下雪了。”

听罢她下意识嗔道:“那你就不会找间屋子避雪吗?”

话说出口的一瞬,乔时怜蓦地顿住:“……”

得,她又把话绕回去了。

乔时怜望着他,无可奈何,“我去让秋英备热水。”

-

湢室里,热雾氤氲,缓缓弥散。

乔时怜放心不下,又亲自至此,为四肢浑然无知觉的苏涿光解着衣袍。

及里衣褪下,她于他身后见着那紧实肌肉处,几道伤痕纵横。若是她没有记错,那是之前在冷泉处被泉石划伤留下的。可眼下,这几道伤不仅未脱痂长好,甚至隐隐又有了绽皮破血的势头。

乔时怜奇道:“为什么你后背的伤又深了?明明都这么久了,前段时间我见着都快长好了,现在又有裂开的迹象。”

苏涿光沉吟道:“不知道。”

乔时怜:“?”

“苏少将军,你能对自己上心一些吗?”

她加重了语气,略有不满。

苏涿光点头:“嗯。”

其实这后背的伤为何还未好,他是知的。

这些时日里,他尽力克制着自己不与乔时怜太过亲昵,便是怕若有一朝分别,比起浓情似蜜的关系,她更容易接受。

但想是这般想,真要这么做,纵是他自认自制力尚可,都难以抵住她。一颦一蹙,一行一止,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他都难以克制。所谓食髓知味,便是在这触手可及里,渐渐释开了那道枷锁,那锢住欲念的枷锁。

所以,他用疼痛,用曾惩戒、警醒自己的方式,去让自己保持清醒。

在她安然入眠之夜,他无数次悄声至那间书房,以利剑缓缓划开旧伤,再用腐生膏浇以疼痛。

天明前,他会处理好伤势,在翌夜同榻而眠时,不让她察觉。

如此反复里,他终是能把控好距离,渐渐稍显疏远于她。

此刻苏涿光浸于热水里,见着那纤手沿着浴盘试着水温,挽起水声哗然。

他听她闷声嘟囔着,“我现在还是很生气。”

苏涿光认真思忖了半刻,问向她:“那阿怜要我如何,才能消气?”

乔时怜眨了眨眼:“你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她话落后,见他敛目陷入了沉思,久久未言。

接而她无声叹了口气,心想着苏涿光这样的人,好像根本不会说什么情话。

“罢了,也不为难…”

“我的好阿怜,我知错了。”

乔时怜话还未完,听得他刻意柔和着嗓音道出之言,顿时怔在了原地。

那语调明明极为不适应,更像是在效仿他人而显得僵硬违和,但乔时怜委实未想到苏涿光会把此等话说出口,毕竟他在她面前,从不善言辞。

“这样不对?”

苏涿光望着她的神色,他记得那话本子上有男主做错事后,向女主低头哄言的桥段。哄人一事,他向来没做过,也不知如何做,只得如此照猫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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