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一会儿，晓雯打电话过来，说自己要和邹辛分手，原因是他今天买水果忘了买晓雯爱吃的葡萄，而邹辛在一旁咋咋呼呼，说自己虽然没买葡萄，但是买了晓雯第二爱吃的火龙果。
迟烟被小情侣逗笑，由着他们吵吵闹闹，心里感叹之余倒是生出些羡慕，羡慕他们的感情这样简单纯粹。就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构成了许许多多能让人日后想起便会心一笑的生活片段。
忙忙乱乱中，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夜幕降临，终于来到晚餐时间。
迟烟换掉睡衣，站在镜子前。
镜中人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也倦怠，看着着实有些可怜。她不想让人看出状态不好，擡手将头发编成三股，斜着落在肩膀一侧，又用无名指沾了些口红在嘴唇上轻点了几下，简单收拾一下变得利落不少。
程唤叫的车如约等在楼下，她拿起包包下楼，坐上后车厢，将车门关闭。
待到车身缓缓驶离小区，迟烟望着夜景陷入沉思。虽然整个下午心中都五味陈杂，但是越是临近见面时间，她反而越是确定内心的想法——
是她先说结束的。
是她自己受不了欺骗和背叛，不想重蹈覆辙，不想继续这段还没开始就决定结束的感情。那现在又纠结心软给谁看？
迟烟攥紧手指，下定决心。
等下的见面她一定要足够体面地说再见。
寻城最有名的情人餐厅，位于玉菱塔第67层。
餐厅装潢氛围感十足，有专人乐器演奏，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这里也常常被年轻人作为求婚地点。
程唤端坐在餐厅一角，背靠沙发，姿态自然肆意，但是指尖轻敲桌面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今夜人不多是他有意为之，本该包下餐厅图个清静，可是还有好戏等着人来看，索性就让餐厅放了两三桌进来，显得不那么刻意。
小提琴仍在演奏，悠扬的琴音本该给人带来舒心惬意，程唤却听得越发烦躁。他挥手招来服务生，将小提琴演奏中断，换成了钢琴。
那之后，时间缓慢流逝，他敲击桌面的指尖也逐渐没了章法。
待腕表时针指向七点，程唤擡眼，终于看到了迟烟缓缓朝他走来的身影。
他手指一顿，交叠的腿顺势放下，从容擡起手，边往两人的杯中倒茶，边等待着她靠近。
七秒、六秒……
三、二、一
淡灰色的衣摆停在桌前，服务生礼貌地说着“小姐请坐。”
程唤倒茶的手停住，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缓慢擡眼。
迟烟就站在他面前，神色是意料之中的冷淡，程唤垂眸浅笑，示意她落座。
“外面很冷吧？喝点热茶暖暖肠胃。”他的声线低醇，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样，以可靠的姿态，对她温柔妥贴。
迟烟轻皱眉心。
从前觉得有多相信，今日就有多不适。
她移步落座，纤白的手指抚上杯壁，掩饰内心的局促，静静地看向他，“程唤，没有必要伪装出从前的样子了。不是要说清楚一切吗？现在开始吧。”
话说得太直白，程唤的笑容都逐渐变淡，他垂眸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这才复而看向她，缓声道：
“迟烟，长这么大以来我的行为准则都是：被动等待换不来任何东西。只有你是唯一的例外。现在事实证明，这个观念是对的，被动等待果然换不来你的垂怜。”
面前的男人眼眸深而明亮，似是大雾茫茫的旷野中倏然出现的灯火，给人希望，却暗藏着危险的意味。
迟烟下意识屏住呼吸。
却见程唤眉心皱起又舒展，神情中挣扎和迷惘闪过之后，只剩下自嘲的轻笑：
“你说得对，那些所谓的温柔良善都是伪装。我本质恶劣，想过放手，想要好好和你道歉，好好道别，可伪装出的假面具操控不了我，也压制不住我疯涨的嫉妒心。我不想看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对别的男人笑。”
“我好像做不到大度呢……”
他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一句时双眸浅浅弯起，明明微笑着，却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只看我吧，迟烟，有关程祁森的事上我是骗过你，可是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偌大的餐厅流淌着《月光鸣奏曲》的梦幻飘渺的乐章。
与此同时的餐厅另一角，苏洛屿和陆藤相对而坐，因为正对西南方，变成了观看好戏的最佳视角。
尤其是陆藤，正正好将迟烟走向程唤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蹙眉问：“什么意思苏屿？你不是要我来帮你朋友求婚，为什么迟烟会出现在这儿？”
“不是求婚，是告白。”苏洛屿探头瞧着那边的方向，虽然心里搞不明白程唤告白为什么要他帮忙把陆藤叫来，也不懂程唤为什么要他用朋友求婚的理由，此刻的他更关心迟烟是什么反应。
“为什么是程唤和迟烟，他们不是姐弟吗？”
陆藤的声音莫名变得有些低沉，惹得苏洛屿回头看过来，却看他神色如常。
苏洛屿皱了皱眉。又转向前方，嘴里小声说：“各种原因一时之间很难解释，怪我当初跟你随意一答，让你误会了。年龄上确实是姐弟，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阿唤喜欢她多年，感情挺深的。”
陆藤沉默片刻，忽然缓慢开口：
“那迟烟呢？”
苏洛屿挠挠头，苦恼道：“这个很难说。他们之间阻碍太多，就看今晚前辈是什么态度吧。”
苏洛屿的每句话中都透着古怪，陆藤收起暂时疑问，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却意料之外地与程唤视线交汇。
他的眼神与从前见过的都不同，带着一种……宣誓主权的挑衅和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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