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立马弃了杜洛周,去扶住姐夫,你们的防御阵型顿时大乱,四周人等,全部杀了上来。
好在你和高琛能打,娄昭段韶,也不吃素,四个人,护住一个文弱,一个受伤的俩姐夫,向着城门,且战且退。
你们怕再遭暗箭,战斗中,便故意和高车人拉近距离,打到一起,这样他们就不好下手,但近战中,你们的危险系数,也因此大大提高。
你们的血槽,很快就都红了。
你和高琛,血流的多,娄昭段韶,两个半大小子,眼泪鼻涕流的多,但都还坚持着。
幸好,这上谷城,如你所说,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城,城门总算快到了。
杜洛周发觉了关键,喝令立即关闭城门。随着城门关闭,发出磨人的吱呀声,你们开始期望,真的会有来生。
铿!
一双马蹄,从外面,踢中了城门上的铜钉,以隔山打牛之势,震倒了推门的高车人,一匹比这夜还要黑的黑骏马,一匹比这火把还要红的大宛马,相继闯门而入,那黑马背上,正是你的白鹿,那红马背上,又是你的姐姐。
哦,这两个成就你一生的女人。
黑马撞开人群,带领红马一起闯入,直接停在你们六人面前。你把两个姐夫尉景段荣,先送上马,叫妻子姐姐先带他俩走,再来接娄昭段韶,你和高琛断后。
妻子领命而去,你们也跟着大步后退,占住了黑红二马撞出来的路,逃出了城门,忍痛撒开丫子狂奔。
狂怒的杜洛周,下令派出骑兵,一定要抓住你们。
黑红二马又回来了,这次,他们光着背回来的,这样,你们四个人打着挤,就都上的去了。
你们来到寄宿的客栈,老板看你们一身血污,知道你们惹了事,便不敢收留你们,叫出一伙家丁,喝令你们马上离开。
你再也没有力气动粗,只好听话出走。
临走时,你的妻子塞给老板一锭银子,叫他不要说出你们来过这里,去向何方。
你想起,在军中学到的,扯下身上的血衣,顺着裂痕,扯成八块,分别包住黑红二马的马蹄,让它们走路,悄无声息。
你让妻子带着你的一儿一女,背一个,抱一个,骑着黑马走,段荣段韶,两边护佑,受伤的姐夫一个人,挂在红马上走,姐姐妹妹,两边照应。
高琛开路,你拖后,娄昭作为总预备人员,在中间游走。
这燕山之夜,狼嚎,虎啸,蛇游,熊走,你们都不怕。只怕身后,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你感觉,躲不过这一遭了。
于是,你停下脚步,忍住剧痛,半拉手上的弓箭,高琛、娄昭、段韶,也做了同样的事。
这气氛,窒息得让人想死。
哇!你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你妻子赶紧去捂她的嘴。
然后,你的儿子,又哭了。可是,他在妻子背后,捂不住!
你把儿子喂得真好,他这哭声,明亮清脆,一下子就把树上的渡鸦,全部惊飞!
你明显听到,身后有马鞭响的声音。
你悄然走到黑马的侧面,拉满了弓,把箭,明晃晃地指向了黑马之上,妻子背上,你那因为大声哭泣,而暴露你们位置的儿子。
是的,你瞄准的,是你的儿子,亲儿子。
妻子被你吓的魂飞魄散,赶紧转过来,把儿子换到身后,把胸膛对着你。
她以为你会因此,放下弓箭,没想到,你把弦拉得更紧,连弓,都被你拉得轻轻响了一声。
难道,你想要一箭穿透,这母子三人?
月光照得你的脸,阴鹜惨白,那是一幅你妻子从来没见到过,也从来没想到过的样子,可那又确实是,你的样子。
你不是在吓唬人。
你的妻子,心一下子凉了。
从那一刻起,你的妻子,依然爱你,但又不那么爱你了。
那份爱,开始变得复杂。
她开始怕你。
她开始怕自己,她怀疑,是不是因为她,总是希望你建功立业,教你懂得冷血,让你心底,开始有了这样一副,渗人的面孔。
你和你的白鹿,对峙了一个瞬间的生死。
既然你如此……
她也顾不得有声没声了,歇斯底里地呼喊姐夫段荣,段荣转过身来一看,你那架势,不及多想,拦腰把你抱住,也不晓得文弱的他,哪来的力气,一把把你摔进泥里。
箭,插进了一棵大树,这头进,那头出。
高琛闻声,正打算转过身来看,但又瞥见身后人影出现,知道是追兵到来,本就射术高明的他,凭着第六感,打出会心一击,箭镞直穿冲在第一个的追兵的咽喉。
娄昭段韶,接力放出第二第三箭,依次射落第二第三人。
第四人,趁着你们搭箭的功夫,越过前人尸身,挥刀砍向已然手足无措的高琛。
这时,你从泥水里站了起来,放出一箭,直破第四人的脑门。
周围静下来了,你们确定,这一组追兵,就这四个人。
你发觉,你们得到了四匹马。
你叫高琛,去把追兵落下的战马,全部牵过来,重新安排了座次,九个成人,两个小孩,稍微挤一挤,就都有马骑了。
你看了妻子一眼,你看见,从现在开始,她的眼里,多了一处,深深的幽怨。
你当时,真的想射死我们母子吗?
往后余生,这个问题,你的妻子,问了你九次。
每次你都说,怎么可能,吓孩子的。
其实,你心里知道,当时,你就是想射死你儿子,如果,你妻子一定要挡,那……也是命。
谁叫你,一定要我来投杜洛周?
虽然,你也知道,这事怪在妻子头上,不是个好理由。
你觉得,要成就点什么,多少得有些冷血。
这似乎,是你妻子教你的,她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其实,她也年轻,她也不知道,你要是,真成了她想象中的那种人,她自己见了,都会害怕。
六马十一人,狂奔一夜,终于逃出了上谷。
你们又开会,研究下一步的部署。
这次会议,大家啥都不说了,妻子也一直看着两个孩子,等你决定了就是。
你平生第一次感到,孤独。
那就就近,去定州,投鲜于修礼吧。
走到定州的时候,你才知道,鲜于修礼死了,现在这伙人的领头羊,是葛荣,那个让你恶心的葛荣。
来都来了……
你对宇文泰,就说了这些。
只是张弓搭箭,瞄准妻儿的那一段,你没说。
然后,你问宇文泰,打算一直,跟着葛荣干吗?
宇文泰都快把头点下去了。
这时,一个一直在他身边,沉默坐着,你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存在的孩子,轻轻捅了宇文泰一肘子,
正在点头的宇文泰,突然变成摇头状态,又对着你无奈地笑笑。
你这才问宇文泰,他身边的人是谁。
宇文泰说,这是他的堂侄,小名萨保,大名宇文护,今年十二岁。
哦,宇文护,好城府,他这一捅,让你不知道,宇文泰,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不可能跟着葛荣这个混蛋,混太久的。
来的路上,你也打听好了,从定州往西,尔朱荣的地盘,就已经不远了。
就是那个你仰慕已久的乱世巨星,霸王龙尔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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