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站在门外轻轻敲了下门板,“夫人,该喝药了。”
赵昕垂下眼眸,装作没听到那刺耳的称呼。
温素音在青苗的服侍下,皱着脸把整碗药一口气吞下去,逃命般飞速从她手里抢过糖块塞进嘴巴。
赵昕看见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由有些伤感,从前她喝药的时候,从来都是磨磨蹭蹭撒娇耍痴,得师父和他哄着逼着才行。
他状似无意地问:“你夫君还没回来么?”
“他去外地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走得很急,雍王府给的银子很丰厚,王爷又仁厚,帮了我们许多,他多辛苦一些回报王爷也是应该的,他之前一直想要出人头地,现在有这样宝贵的机会,他很重视。”
温素音其实并没有失落,最近她为了琴馆和琴赛的事情忙得天昏地暗,其实……经常忘记思念赵明恒,她想,等他们两个人都忙好了,再多多呆一块也不迟。
当然,这种想法是决不能说的,他会生气的。
赵昕既庆幸他不露面,又觉得他怠慢了温素音。
“回京也好些天了,我还没看到过他,都有些好奇了……我这位大忙人妹夫究竟什么模样。”他语气平淡,似是闲聊。
“其实我也没见过。”温素音噗嗤一笑,“得等我眼睛治好了,我才知道他到底什么样子,你说是不是很好笑,我们两人成婚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夫君是什么样子。”
“我还想着等你们见面,让师兄你告诉我他长得是否俊美呢,师兄的品味我是一贯相信的。”
“你。”赵昕语塞,转换话题道,“小王爷还记得么?”
“当然,就是初选帮了我的贵人。”
“他后来有跟我打听你的事,听说你开了个琴馆,很感兴趣,嚷嚷着一定要来看看,怕他突然到你那里把你吓着,所以跟你说一声。”赵昕说,“他今年还不满十五岁,还是少年心性,脾气骄纵,喜欢捉弄人,不过不算坏,一路过来没有看他做过什么伤人的恶事,所以你也不用太怕他,若真来了礼貌招呼就行。”
温素音好奇地问:“这个小王爷到底是什么来历?”
“玉善国上一代国主娶的也是宗室女,封安宁公主,公主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就是现在的玉善国主,这次使团送嫁的从善公主嫁给了国主,小的就是小王爷,汉名焉百里,这次玉善国的使团由他率领。”
“果真来头不小,希望他还是别来吧。”温素音无奈地说,她这小庙可放不下这样的大佛。
……
同一时间,陶家。
陶崇礼坐在椅子上,眼睛锐利,盯着不远处正在弹琴的陶漪妃,神情专注肃穆。
等陶漪妃一曲结束,他的神色松动了一些,缓缓道:“不错,昨日我说的那些地方都有改进,可见你有听话,回去下了功夫。”
陶漪妃自得一笑,“这一支曲我已经有把握了,多亏祖父的教导。”
“你父亲若有你一半资质……”陶崇礼没继续往下说,他这辈子最意难平的,就是子孙后辈天资平平,儿子就不说了,很努力但都是徒劳,孙子辈长成的几个唯独这一个孙女堪堪可调教,还有几个年纪太小的看不出来。
作为一个国手,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那一点天资的差距会带来多么难以逾越的鸿沟,因为他自己便是一个天才。
……还有他曾经最喜爱的徒弟,及那个小姑娘。
陶崇礼依然记得无意间看到过的,那个小姑娘丁点大的身形,乐呵呵站在桌边抚琴时的样子。
他威严地劝诫陶漪妃:“不可自傲,你还有很多极其出色的对手,你得比他们更用心更拼命才行。”
陶漪妃脸上的笑消失,“祖父想说温素音?”
“我没说名字。”陶崇礼面无表情地说,“你为何直接就想到她?这说明你心里面在害怕她,太过在意一个敌人对你没有好处。”
陶漪妃抿了抿唇,难堪地避开视线,半晌,她擡起头问:“她已经过了初选,后面会越来越难动作,我们为什么不现在直接——把这个隐患解决掉。”
“父亲不是已经查过了么,她嫁的男人只是雍王府一个最普通的小侍卫,我们完全不用害怕,只要做得干净,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
陶崇礼并不对她这番话生气,这种魄力决心也是他看好陶漪妃的一部分。
他淡淡地说:“如果你当初在愉记看见她就及时告诉我的话,现在什么问题都不会有,可是赵昕已经回来了,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不会不管他师妹的,你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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