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漪妃的目光从赵明恒扶着温素音胳膊的地方不留痕迹一扫,笑意盈盈等待着温素音的回答,她猜测温素音如今已经嫁人了,旁边这个衣着寒酸容貌平平的男人便是温素音嫁的男人。
真是叫人意外,但莫名舒畅啊,不过温素音一个瞎子,有人愿意不嫌弃她,该知足了。
温素音声音平静,微微笑了一下,“是我的夫君。”
“温姐姐竟嫁人了?可惜没赶上婚宴,真是叫我遗憾,不然怎么也得好好给温姐姐添妆。”
赵明恒冷不丁地笑了一声,抱手斜睨着她,“陶小姐若真的有心,现在也来得及的,好姐妹多年没见,不知打算给多少添妆?”
陶漪妃的表情差点撑不住,“你觉得多少银子合适呢?”
“谈钱太俗气了。”赵明恒没理会身后悄悄拉他袖子的温素音,毫不客气地说,“女人间添妆不一般是送首饰么,陶小姐今天身上穿戴的这些——”
陶漪妃感觉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左边发髻插的钗子上,这是她刚刚从太妃寿宴上新得的赏赐,宫中御造之物,中间的红宝石有指甲盖大,她欢喜得紧。
这男人看起来不是富贵人,肯定看出来这钗子值钱了,若大庭广众之下,真的不要脸到底,提出要她这根钗子她该如何应对?就算不要这一根,其他的也都是她心爱之物,价值不菲,陶漪妃突然很后悔,自己不该说那句话,让人钻了空子。
沉默无言,两边似乎僵持了,陶漪妃的面皮有些发硬嘴巴发干,旁边掌柜还在,她得说些什么,不然传出去真成笑话了。
她的手动了动,决定随便先取一件首饰搪塞过去,不给赵明恒开口机会,就在这个时候,赵明恒却是一声调侃打破了寂静,“玩笑而已,陶小姐别当真了。”
他似乎玩笑一般笑眯眯地说:“陶小姐不必如此紧张,看你脸都青了,我是想说你的首饰看起来都……”他停顿了一下,“都太过繁杂,和我们家素素的气韵不匹配,所以就算你送了也用不上,没有机会让你添妆了,真是遗憾啊。”
陶漪妃咬牙没有理他,扭头对温素音说:“温姐姐,你这郎君说话也太没礼数了,我原来以为你喜欢的是你师兄那样的文雅人。”
“没有礼数?”赵明恒冷笑一声,“你还不配我用礼数。”
陶漪妃彻底撑不住了,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刚才你问我是不是我夫人的随从,可笑,我都不知道京城的礼数已经沦落至此了,一个姑娘家能带个大男人当随从,难不成这是你平常的爱好?还是你空长了一双眼睛没长脑子,把愚蠢当天真卖弄了?后面明知我是她夫婿,又故意提什么师兄,你打的算盘隔壁街都能听见了,人蠢还爱算计。”赵明恒毫不客气地说,“想让我有礼,你配么?”
陶漪妃的小丫鬟娇斥,“你算什么东西,在我们小姐面前摆谱拿乔!连太妃娘娘和临安公主都十分看重我们小姐,得罪我们家小姐,有你好果子吃!”
赵明恒不屑地笑了一声,“好大的威风,那就来试试好了。”他昂首而立,明明粗布衣衫,却有几分睥睨之气。
“咱们走吧。”赵明恒扶着温素音向外走,“犯不着与这蠢妇浪费时间。”
掌柜的不动声色退后一步,给他们让出道。
走在街上,赵明恒问:“如何?”
“她回去肯定气得砸杯子。”
“对付这样的人我有经验。”赵明恒说,“她从前也这样么?”
“她是陶家大小姐,脾气自然大,不过她以前也没在我这里讨到过便宜,我怕别人说你欺负女人。”
“没事,我又不在乎。”赵明恒说,“你的办法肯定太文雅了,你就说你痛不痛快吧。”
温素音忍不住轻笑,如实说:“很痛快。”
看她笑意轻松,赵明恒略有些自得,曾经的京城小霸王,论报复人的功力,那是首屈一指的,虽然后来他参政后稳重不少,不复从前那些荒唐事,但还真没有人敢往他刀口撞的,都知道雍王殿下才不和你论什么君子之道。
回想刚才温素音的表现,赵明恒问:“开始你的指法有些生疏,但马上就适应了,上次弹琵琶也是,我之前没见你碰过琴,你竟没有忘了么?”
“其实我私底下有在练习指法,我的琴被那些人抢走了,这几年没有办法碰琴,但我可以想象有一把琴,至少指头不能钝了。”温素音说,“我唯一擅长的也只有琴了,不敢生疏,但是到底比从前差了点,这些年我在退步,陶漪妃却每日都在进步。”
“你在意她?”
“陶漪妃应该也会参加云音大比,她是陶家年轻一代最有天分的,陶家需要再来一个国手承上启下。”温素音说,“我与她终究有一战。”
她低声又补了一句,“况且,她可是陶家人。”
赵明恒笃定地说:“你定会胜过她,你的琴——非同一般。”
“你是我夫君,所以你偏心我。”温素音巧笑嫣然。
赵明恒傲然道:“我对音律可是很挑剔的,我说你行,你便是行。”
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