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素音出声了:“你之前说准备去当侍卫?”
赵明恒想起自己之前推拒柳子英时所说的话,顺着往下说,“是的,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觉得在高门大户要看人脸色,怕你不自在,况且没有人介绍,这样的位置也不一定就能寻到吧。”
“你说的有理。”赵明恒故意逗她,“我已经想好几家了,明天就去碰碰运气。”
“哪几家?”温素音好奇问。
“雍王府怎么样?”
一来就来了个了不得的,温素音被他的志向高远震住了,“你说的可是陛下的亲弟弟,那个雍王殿下?”
“自然是那个雍王,不然还有谁。”
“雍王殿下是从战场回来的,底下都是精兵强将,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护卫了,你真的能投靠进去么?”
“我本事比他们都高,区区一个侍卫,我不在话下,你不必管我能不能进去,只说这地方怎么样?雍王——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是真的有一点好奇了,温素音应当也是知道他的,那在她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形象?
“我觉得……不好。”
赵明恒沉默了一瞬,认真起来了,追问:“如何不好。”
“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说他脾气不好,唯我独尊飞扬跋扈,小时候甚至还喜欢在街上跑马,把人家摊子撞得乱七八糟,还是当时的大殿下温和慈爱,跟在后面替他赔钱收拾烂摊子。”
“大殿下”这个词令赵明恒一瞬间有些恍惚,心底最深处的某些东西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见,已经有许多年了,这个人逐渐被淡忘不再被世人提起。
他定了定心神,“你也说了是小时候,雍王后来带兵北征多年,何时又传出过轻浮放纵的传言?”
“说到平定边关安抚社稷,雍王殿下的确是居功至伟,这一点天下人谁不佩服,可就是太厉害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担心——”
赵明恒替她接上话,“担心雍王造反,受到连累。”
温素音摇头,“就是雍王不造反,还有陛下心存忌惮,我们寻常百姓人家,万一掉进这种漩涡,就怕挣脱不得。”
“你放心,就算出乱子至少也过个十几年,有皇子能长大点,不然真相互杀光了,把皇位白白让了么?他不敢的。”赵明恒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牵扯不到我头上。”
“你说的也有理。”
赵明恒的执拗劲已经被勾起了,翻身侧躺盯着黑暗中温素音的脸,他继续持之以恒地追问,“不想你担心的那些什么造反不造反的乱七八糟的,单说雍王这个人,你觉得是什么样的?”
温素音轻笑一声,“我又没见过他。”
赵明恒翻身又平躺了回去,“你说的是。”他的确犯傻了。
“不过啊,或许他在政事上很厉害,但我知道其实他薄情得要紧,是个十分冷酷无情的人呢。”
“……这又是什么说法?”
如果问赵明恒自己,他冷酷无情么?他会说是的。但这样的判语若由旁人这样说出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觉得有些不平,很想争辩一二。
“雍王殿下有个表妹,郑国公府的大小姐,听说长得又美又有才学,而且性情温柔对雍王殿下一心一意,两人青梅竹马长大的,当时的皇后和国公府就默认了两个人的婚约。”
“后来雍王殿下要出征,郑家小姐一心一意等着,好不容易等他回来,结果雍王殿下丝毫没有表示,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这也就罢了。”
“郑家小姐被他的冷漠无情弄得伤心欲绝,受了情伤要离家去道观清修,他哥哥求他出面宽慰,结果在王府门口硬生生站了一天一夜,他门都不开,还在王府看美人歌舞。”
“那个表妹倒是痴心一片,听说非他不嫁,愿意一辈子等着他,说总能等到他回头。”
温素音最后总结到,“真是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赵明恒要被气笑了,“这世上的传言不一定都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和郑柔依青梅竹马了,分明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少年时候根本没有耐心应付女孩子,顶多也就是各种宴会上相互打个照面罢了。
“但无风不起浪。”温素音说,“而且他在王府整日寻欢作乐,这肯定是真的,我父亲都跟我说过,说雍王好音律,王府内每日丝竹管弦轮番上场,许多乐师都打破了头想抢到进雍王府的差事。”
“或许他是乐不思蜀了,所以才不想成婚被王妃管束。”
赵明恒无话可说,温素音所列的这些也的确算是实话,他班师回朝后就被皇帝荣养在京城,身上千百双眼睛盯着,不得不做出一副沉迷享乐的姿态,一是为了安有些人的心,二嘛也的确是百无聊赖为了打发时间,在旁人看来,这可不就是他耽于享乐荒唐无度的证明?
不过——
他突然想到,温素音怎么知道这么多?
旁的也就罢了,郑柔依她闹着要出家她哥哥来自己王府求见的事情,按理不至于传到民间,郑国公府也是要脸面的。
他问:“刚才说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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