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身上,也生了这般柳叶似的胎记。秦知归一字一句,如凌迟的刀口般割在福安公主身上,她踉跄着拦在乳母跟前驳斥道:天下胎记相似者大有人在,凭何以此断定!!
这...公公躬身上前:公主容禀,老奴验过便知。
母后!福安此时彻底没了主意,向皇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却见皇后深深吸了口气道:让他验。
母后——!福安声音里带了哭腔,皇后这次却狠下了心没再维护。太监绕至婴孩跟前,待撩开襁褓细看,竟真如秦知归所说:这...这胎记竟分毫不差!再仔细一看,孩子眉眼都分明与那周郎有七分相似。
公公扑通跪倒在地:陛下明鉴,确如季夫人所言,这胎记模样位置分毫不差!
简直胡闹!皇帝抡掌重重拍在了案上,除皇后与九郎外,皆跪地屏息不敢擡头,御书房中静得令人生畏。
你乃一国公主!年长的帝王双目凝视着福安,眼底翻涌着失望与困惑:天下好儿郎由你挑拣,为何偏要同个男妓茍合?
父...铁证在前,福安愧疚得擡不起头来,伏地抽泣道:是儿臣糊涂。
朕看你是太聪明了!皇帝侧首看向皇后:你从小便由皇后亲自教养,却没学到你母后半分稳重!
福安听得这话,便知道皇帝对她失望至极,哀哀望向了皇后。皇后让九郎搀着撑起身子,走到福安跟前,抖着手指向周郎:你竟为个男妓诓骗母后?她双目泛红,这十几年把福安当做亲生骨肉,倾注了亲女儿都没得到的母爱,哪料她竟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面对皇帝的斥责福安多是惧意,可面对皇后的责问倒像剜心般疼。她仰头望皇后,如同稚童般嚎啕起来,连声道:母后!儿臣知错!儿臣发现有孕时已过四月,太医说落了这胎必将伤及母体,往后再也怀不上孩儿!
那为何不与母后说实话!皇后看着她,神色中也是伤心,福安摇了摇头道:儿臣终究不是母后亲子,这样荒唐之事,儿臣说不出口,怕母后怪我,怕母后再不要我!
你...皇后指着福安,声音亦是哽咽,张了嘴半晌才道:你从小便被我养在身边,当真...当真就抵不过血脉亲缘?皇后说着这话,只觉两眼发黑,身子摇摇欲坠,幸得九郎在身旁扶着。
母后!福安也知道自己伤了皇后的心,啜泣道: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母后莫要气坏身子。
那季卿又是何时察觉此事?为何也闭口不言?这厢皇帝的目光落回季青临身上。
臣有过错,无颜开口。
福安转身望着请罪的季青临,此刻她才明白,这状元郎真是从未爱过自己。
是我,是我骗了他...福安噙着泪望向季青临,见那人低垂的眉眼,哪还有一点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她开口道:是我谎称孩儿早产,也是我趁他与南望晴生有嫌隙时引诱于他。
殿下。季青临转过脸正色看着她:并非公主引诱于臣,乃为臣越界,是臣之过。
你偏要与我划得这般清楚吗?福安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哪怕一丝对自己泛起的涟漪,可那双眸子里只有冷静。季青临铁了心要斩断与福安公主的所有交集,径直朝天子叩首:臣愿领罚。
陛下,既为事实,请皇上允准臣女与季青临和离。秦知归伏地,额头抵在手背上恳求。季青临苦笑一声,喃喃道:一步错,步步错,终归是我做错了。
日头西斜,父女俩相互搀扶着出了宫门,秦知归捏着那纸得来不易的和离书,南尚书见之感叹:往后嫁不嫁人全凭你自个儿拿主意,为父乱牵这一回红线,险些给你们揭掉两层皮。
秦知归仰头看向南尚书,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知他是否也在天上庇护着自己。
父女俩说着话,宫门外候着那群人总算盼到了二人出来。南夫人、南逸尘、杜若、葡萄、喜鹊、周毅、周大娘、刘含玉,就连王婶也踮着脚尖挤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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