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归忍着膝头针扎似的刺痛,规矩的叩首请安:妾拜见皇后娘娘,恭请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鸾座上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皇后翘起鎏金护甲接过茶盏,眼风都不曾扫向下方。秦知归匐在地面半晌,她倒像忘了还有个人似的,待一盏茶喝好了,才听得皇后漫不经心一问:季卿今日,可有往公主府走动?
秦知归垂首静听,旁侧嬷嬷当即回禀:回娘娘,季大人今日不曾进宫。
公主那头可还在闹脾气?福安公主产后情绪一直不佳,皇后这句问话虽端着平缓的语气,却能听出压了三分不悦来。那案上茶盏毫无征兆地被挥落,滚水裹着茶叶重重砸在了秦知归交叠的手背上。
碎瓷豁口秦知归手背割开数道血痕,她却愣是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感觉不到一般。皇后盯着她染血的袖口看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起罢,方才这茶盏烫着本宫了。
秦知归这才起了身道:谢娘娘恩典。随即将受伤的手掩入了袖中。
可知本宫今日为何召你?皇后漫不经心的问着,秦知归原想装糊涂,却又怕招来她的惩戒,于是老实回答:妾身知道。
知道?她终于正眼看向了秦知归,冷声问:你驭夫无方,胆子倒不小,如今你道是如何打算的?
妾...愿与季大人和离。秦知归刚起身不过片刻又堪堪跪了下去。皇后闻言却冷哼一声:和离?倒显得是季卿理亏。你被掳去郾城一遭,已留不下什么好名声,倒不如让季家休妻罢。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实则是为了保全福安公主颜面,要把脏水全泼到秦知归身上。可若是如此,日后自己擡不起头来便罢了,还要连累南家的名声受损。于是秦知归摇了摇头道:“娘娘,妾只要和离。”
放肆!皇后没料到她挨完罚还敢顶撞自己,掌心狠狠拍在了身边的木案上,面色也有些不悦,就差指着秦知归面门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满殿宫人霎时跪成一片,齐声呼道:娘娘息怒!
行了。皇后按了按太阳xue道:本宫乏了,都去殿外候着。说罢,身侧嬷嬷便托着她臂弯将人搀进了内室去,李公公甩开拂尘对着秦知归做了个请的手势:季夫人请吧,娘娘要歇下了,你且去殿外候着。
初冬冷寒,秦知归就这样又从正午跪到日影西斜,眼看就要到宫门下钥的时间了,李公公这才慢悠悠的晃了出来:娘娘开恩让你回府,明儿个一早,再来。说罢见人纹丝不动,他从鼻腔里嗤出一声:还不赶紧谢恩?
谢娘娘恩典。秦知归端端正正朝殿门叩了个响头,在李公公转身欲走之时一把抓上了他袍角道:劳烦公公搭把手,站不起来了。
李公公看在今日那玉镯的份上,架着秦知归胳膊往上一拎,嘱咐道:明儿赶早来,别再触娘娘霉头。
好。
秦知归跛着腿挪出了坤宁宫,寒风里将衣领拢了拢。南府的马车早已在宫门外候着,刚撩开车帘,龙涎香便缠上鼻尖。秦知归踉跄的跨了进去,车夫马鞭一挥,尚未落稳脚的人直扑进燕王怀里。
唔...
顾成渊顺势箍住细腰,将人往怀中带了带,秦知归卸了劲瘫在他襟前,鼻尖蹭着那衣襟喃喃道:殿下,你真好闻,怎么同样的味道,你身上与皇后宫中的闻起来,便大不相似呢...
顾成渊没有答她,只关心问道:今日如何,皇后可有为难于你?说罢,正欲替她调整坐姿,指尖擦过袖口时察觉怀中人颤了一下,便将视线落在了那被衣袖遮掩之处。
殿下...秦知归跪得早脱了力,见他盯着伤处,索性伸出双手往他面前一搁:今日没顺着娘娘心意,掷茶盏的时候砸到了。
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在了皮肤上,蜿蜒成一道又一道的红痕,顾成渊托着她腕子从暗屉取药,细细给她清理着。秦知归被药膏蛰得抽气,眼皮却重得撑不起来,干脆栽进他颈窝处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躺在南府榻上,秦知归盯着帐顶缓了会儿神,才发觉身上已经换好了寝衣,怀中还卧着一枚暖炉。于是唤来葡萄问:可是殿下送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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