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季...小姐往这边来了。白墨远远望见人影便知趣地退避,秦知归在帐外轻声唤了句才掀帘进来,将茶盏搁在临时搭的木案上:奔波整日,殿下饮些热茶解解乏罢。说罢擡眼环顾四周,虽说是亲王居所,陈设却与寻常军帐无异,除去窄榻矮几再无他物,偏他往那儿一坐,整间帐篷都亮堂三分。
坐。顾成渊接过茶盏,示意秦知归在身旁落座,可秦知归在马车里蜷了一天,倒想透透气。顾成渊起了身,高大的身形瞬间让帐中显得有些局促,秦知归隔着矮几与他对视,气息没来头的乱了,仿佛空气都炙热了起来。
我...还是去外头透透气罢。见顾成渊越过矮几逼近,秦知归慌得退后半步,龙涎香味扑面压来,顾成渊低头看着耳尖泛红的人,擡手撩起了帐帘,山野的微风吹入帐中,总算有了一丝凉意。
前方有处山泉,想去看看么?顾成渊走在秦知归身侧问道,秦知归点头应了,今日车厢里闷得厉害,身上早已有黏腻之感,于是借着月色,两人沿着山道往深处走,离扎营地渐渐远了。
顾成渊往日独自往来这条山径无数回,如今带着她却是头一遭,眼尾不觉洇开一抹笑意来。夜风在树林中吹得簌簌作响,秦知归攥住袖口的指尖紧了紧,往他身边挪了半步。
殿下可听见什么声响?
不知是黑暗让人胆怯,还是自己听岔了,秦知归总觉得风里不光有呼啸声,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人声,时而有女子尾音,时而又像男子低语。她不自觉往顾成渊身边贴了半步,两人的衣袖窸窣摩擦着叠在一处,顾成渊没接话,引着她往山泉方向走。
越是往前,这声响愈发清晰了起来,分明是女子压抑又放纵的喘息,夹杂着男子粗重的闷哼。这动静...秦知归突然反应过来,耳尖腾地烧红了,恰在此时耳畔落下一声低笑,顾成渊极其自然地攥住她手腕,带着人拐上条更僻静的小路:军中苦闷,有数名随军的营妓。
营妓?秦知归被攥住的手腕微微发烫,这些姑娘...都是怎么来的?
有罪臣女眷,也有从青楼买来的,运气好些的等容颜衰败了能得笔银两放还,福薄些的怕是熬不过几年光景。山道狭窄,顾成渊将秦知归往身边带了带,见她情绪有些低落,擡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皎皎,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将士们上了沙场,何尝不是刀尖舔血,生死难料,不必因此烦扰。
我明白的,殿下。秦知归蓦地驻足,立在高处垂眸望像顾成渊:可同为女子...总盼着她们都能得个善终。
顾成渊臂弯一紧将人箍进怀里,下颌在她鬓边蹭了蹭,怀中人终是没有挣开,明月正悬在中天,清辉漫过千山万壑,但愿有朝一日,天下女子都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过活。
山泉在不远处泛着细碎的波纹,秦知归不由得好奇道:这般隐秘处,殿下怎么寻着的?她蹲下身去十指没入水中,凉意顺着腕骨爬上后颈,不禁溢出声轻叹:好生凉爽!
殿下!秦知归扭头见那人仍端着肃然模样立在身后,玩心大起,抄起泉水便往顾成渊站的地方泼去,顾成渊没防备,水花兜头浇了满襟,女子开怀的笑声在夜色中响起,却叫他凤眸里漾开了涟漪,索性撩袍蹲身掬水,陪她嬉戏,月华流转间,倒真像对寻常人家的小夫妻在山泉边闹腾。
这孤身跋涉多年的长路,此刻终于照进另一人的足印,顾成渊望着水雾里晃动的身影,忽然觉着天地都褪了颜色,独剩那袭沾着月光的裙摆。
秦知归玩得兴起,本就踩在水边的脚不小心踏入了泉流里。水下乱石嶙峋,只听哎哟一声,方才还笑闹的人踉跄着跌坐进了水里,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来。
顾成渊瞧着她在水中扑腾的窘态,笑意反倒深了几分,往日她总在自己面前刻意掩饰,如今终于肯放开性子了,山泉沁骨,他踩着卵石涉水过去,手臂往那湿漉漉的腰肢上一揽,便将秦知归拦腰抱起,浅色罗裙浸了水,胸前浑圆被勾勒得分外明显。
月华如雾的笼着二人,素来端方的燕王喉骨分明一滚,秦知归忽觉贴着的胸膛烫得惊人,笑意凝在唇角,她小心翼翼擡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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