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
秦知归心里虽然雀跃得很,可这头回出远门的身子骨到底扛不住三天急行军的折腾,马车颠得她胃里翻江倒海,整日吃不下什么东西,夜里扎营又让山风吹着了,后半夜竟烧了起来,好在今日路过个山脚镇子,队伍要歇脚补给,南逸尘找了家客栈,赶紧把主仆俩安顿进去。
雪雁也是小脸煞白站不稳当,南其琛便分了两间房让她们养着,秦知归昏沉沉灌下汤药倒头就睡,恍惚间只记得有人拿调羹给她喂了半碗米汤,再睁眼时屋里黑得瓷实,只有门外过道灯笼的光漏进来几片残影。
秦知归喉咙发干,迷迷瞪瞪支起身子要寻水喝,窗外寒风吹得枯枝吱嘎乱晃,夹带着雪花簌簌落在窗框上,秦知归抓过床头的外衫往身上一裹,便起了身来。
刚醒时没适应夜色,这会倒能就着廊下灯笼的微光辨物,绕过挡在眼前的屏风,冷不丁瞥见八仙桌前团着个黑影,秦知归心中一惊钉在原地,那影子原是个背对着她坐的人,这会正扭着脖子往这边转。
你你你...是谁!?秦知归嗓子直打飘,缩着肩膀就往屏风后头退,那黑影霍地站起了身来,带起的冷气直往人衣领里钻,眼瞅着被逼到墙角,秦知归脑门抵着墙缝闷声叨叨:我胆小...跟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别害命成不?
刚转醒的声气还带着一股软乎劲,顾成渊在暗处挑了半边眉梢,瞅着这鹌鹑似的人,竟破天荒弯了嘴角。他擡手刚要勾她下巴,秦知归以为来人要掐自己脖子,两手一扑攥住他腕子,披着的外衫哧溜滑到脚边,露出松垮垮的中衣来。
秦知归脑门还抵着墙缝不敢睁眼,攥着那截手腕握了握,抖着声音道:热的...不是鬼。她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与那人商量道:要银子我给你取,别伤人行不?
顾成渊压根没听清她在絮叨什么,眼神不由得落在她那半敞的衣襟上,昏暗的夜里,晃着段羊脂玉似的肩颈,他喉结滚了滚,忽然压着声在秦知归耳后小声道:认不出本王了?
这声气激得秦知归浑身一个哆嗦,猛擡头那瞬,嘴唇正擦过顾成渊下颌,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面上似着火般烧了起来,急忙松开了抓着顾成渊的手要将人推开,掌心却结结实实按在了硬邦邦的胸脯上。
顾成渊纹丝不动,急得秦知归嗓音发颤:殿、殿下这不合规矩...她缩着脖子往后蹭,可身后就是墙:您烦请您离我远些。
规矩?顾成渊鼻尖蹭过她冰凉的耳垂,冷飕飕甩过来一句,见她躲闪,顾成渊便干脆遂了自己的心意,拇指掐着秦知归的下巴,逼着那双乱飘的桃花眼只能看向自己:季夫人倒说说,按规矩,你该不该出现此处?
秦知归病容未褪,眼皮子汪着水,鼻尖冻成了淡粉色,顾成渊见状皱了眉,撒开手改把掌心贴上她脑门道:发热了?
秦知归点了点头,顾成渊手心发烫,覆在额头倒有几分舒服,见他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便小声道:殿下,我有些冷。
顾成渊目光扫过秦知归领口,突然擡手将她松垮的内衫拢了起来,指间刮过皮肉时顿了顿,糙手粗茧蹭着细皮嫩肉,生怕将它划破。
殿、殿下?秦知归臊得脸红脖子粗,顾成渊却解了貂绒大氅,劈头盖脸将人裹成了粽子。
殿下...秦知归缩在氅衣里瞧着他,顾成渊二话不说把人拦腰抱起撂回了床榻,转身倒了半盏茶塞到她手中道:凉透了,抿着润嗓。
秦知归捧着茶盏跟,瞧那立在床头的黑影:您这大半夜的...有什么要紧事吗?
三个月不见,季娘子倒是长能耐了。秦知归知他这话头是点随军南下一事,仰着头叹道:我不过想出来瞧瞧。
胡闹!顾成渊显然不认同秦知归的想法:流寇瘟疫哪个不是催命符?季娘子当逛庙会呢?秦知归让这话噎住了,顾成渊面色沉了沉,撂下话道:前路危机四伏,若季娘子执意要走,便自己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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