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行当?”伊拉拉挑眉,“什么行当。”
“呃……”查尔斯又不说了。
看来,这与格拉斯是查尔斯口中的“那种人”有关系。
伊拉拉侧了侧头,换上了满不在乎的口吻:“我若是这么在乎有的没的,也不会穿这身行头走在大街上。大家都是泥腿子,什么脏东西没在白教堂区的污水坑里碰到过?你怕什么。”
查尔斯的视线这才小心翼翼地往伊拉拉的双腿一瞥。
她敢往外穿,查尔斯还不敢仔细看呢!他看起来无比窘迫,却也觉得伊拉拉说的有理。
火柴厂的女工也不怎么体面,要是介意,顾问小姐根本不会伸以援手。
“就是白教堂区的行当,”查尔斯支支吾吾地说,“肯尼斯天天往什么……呃……詹妮斯夫人家里头跑,据说他是大老板!格拉斯时常同工人吹嘘,说自己帮詹妮斯夫人看场子,赶走酒鬼和不付钱的,若是哪位小姐不规矩,他也会出手教训教训。”
伊拉拉:“……”
阿加莎很是茫然:“这是……做什么?”
查尔斯赶忙疯狂摆手:“你要是听不懂,就别问了!”
说完,他紧张地看向伊拉拉。
“我可不去那种地方,”他着急忙慌澄清,“格拉斯说这种事的时候,我都离得远远的。我是正派人,怕染上奇怪的病。”
正派人会对这一名未婚小姐拉拉扯扯大喊大叫吗,伊拉拉冷哼一声。
但查尔斯语焉不详的话,阿加莎听不懂,伊拉拉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肯尼斯,不止是包工头,还是个开妓()院的!格拉斯则是他的亲戚与心腹,说是在工地上干活,实际上就是龟()公。
该死的东西,伊拉拉无声骂了一句。
如此一说,事情倒是讲的通了。
估计是米尔沃顿将传讯的事情委托给了肯尼斯,肯尼斯才派亲信格拉斯前去。
这条线索太有用了,伊拉拉心中已有计较。
还得感谢阿加莎呢!要不是她,伊拉拉想问出这么细节的东西,得多费不少功夫。
“你们打听格拉斯做什么?”查尔斯忐忑不安道,“我可没透露老板的秘密,说的都是他平时自己说的。”
“不会让你丢了饭碗,放心。”伊拉拉应付出言,“他犯了点事。”
“我就知道。”
查尔斯倒是毫不意外,“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伊拉拉非笑似笑:“对一名女士穷追不舍,也不是好东西,查尔斯。”
查尔斯:“……”
他哑口无言,思量许久,最终对着阿加莎低头。
“抱歉,阿加莎,”他低声下气道,“过往是我不对。”
“这……”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阿加莎难以消化。
她担惊受怕这么久的麻烦,居然就这么轻易解决了?之前福尔摩斯先生出手教训过查尔斯,都没能让他放弃!
阿加莎第三次看向伊拉拉,后者却摇了摇头:“说你想说的。”
这是阿加莎与查尔斯的纠纷,与伊拉拉无关,她不能替阿加莎做主。
而如此将决定的权力让渡给阿加莎,对她来说分量极重。
“你,你,”阿加莎激动起来,不免磕巴,“你别再骚扰我了!顾问小姐已经警告过你,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不然我,我还能花钱雇人打你一顿!”
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但这是一名掌握自主权的人与查尔斯对话,而非他同其他男人争夺的“战利品”。
查尔斯心有不甘,也只能应下:“我知道了,绝对不骚扰你。”
谁会想不开去骚扰顾问小姐的秘书啊,招惹她的人,连火柴厂的大股东都死了。查尔斯还怕她教给阿加莎什么巫术咒语,半夜诅咒自己呢。
伊拉拉见他做出允诺,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只是口头许诺不保险,但等阿加莎的证书到手,她就能从米尔沃顿的别墅辞职。
拿了工资,直接搬走,从查尔斯的视野中消失,到时候他就是再上头也找不到人。
“先跟我回事务所吧。”
线索也到手了,伊拉拉得和歇洛克互通一下情报,“我将雇佣合同拟给你,阿加莎。”
…………
……
回到事务所,阿加莎看起来无比激动。
普通的办公室也叫她连连感叹,女仆小姐甚至大胆出手摸了摸门前的写字台和打字机。
“这是最新款式,”阿加莎说,“你真会挑选,福尔摩斯小姐!”
“……只是一间办公室而已,阿加莎。”伊拉拉忍俊不禁。
“但这是一间属于女性的办公室,”阿加莎无比认真,“小姐,这完全不一样。”
好吧!
毕竟十九世纪的女性,鲜少会有如此权力。伊拉拉见她兴高采烈,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她们前脚进门,后脚分头行动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也到了。
自家小妹新开的事务所,当兄长的怎么也得过来看看。只是歇洛克进门之后,用浅色眼睛环视一圈,就直奔正题:“肯尼斯见了我。”
伊拉拉有些不高兴了:“啊,你不夸一下我的办公室吗?”
歇洛克见她一副期待夸赞的样子,眼神缓和。
“合该如此,伊拉拉,”他说,“你不需要我的认同来证明价值。”
这还差不多!伊拉拉的表情放晴。
“肯尼斯有没有透露相关消息?”伊拉拉问。
“工地上没什么,但他将办公室地点告诉了我,可以去看看,”福尔摩斯说,“你那边?”
伊拉拉飞快将查尔斯透露的线索转述给歇洛克。
侦探听到“詹妮斯夫人”那部分后,表情微动,做出了与伊拉拉一样的结论:“米尔沃顿的情报网之一。”
“没错。”
伊拉拉也是这么想的,“往来妓()院的顾客名单,本身就是把柄之一,更遑论这种地方本身更容易打听情报。”
阿加莎听到“妓()院”一词,终于明白过来。
她脸色一白:“那米尔沃顿掌握的不止是贵族小姐们的命脉。”
还有那些底层姑娘的生死。
沦落到那种地方,招待什么顾客、从身上打听什么线索,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黑白两道通吃是吧,伊拉拉心中有了计较,这就是米尔沃顿的众多底牌之一。
他在白教堂区有势力,相当于资助了底层□□,线索情报岂不是手到擒来?怪不得能摸清莫里亚蒂的动向。
至于白道?伊拉拉看向歇洛克。
不用多言,兄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与白教堂区的势力熟悉,这部分就交给你了伊拉拉,”歇洛克说,“肯尼斯不止是拥有妓()院,也是包工头。同理米尔沃顿也是,也许从肯尼斯下手,能调查清楚米尔沃顿怎么拿到贵族小姐们的把柄。”
伊拉拉点头:“知道源头,至少能阻止受害者名单继续增加。”
并且一个从底层调查,一个从上层调查,两不耽误。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伊拉拉干劲十足:“那么,合作愉快,歇洛克。”
歇洛克轻淡“嗯”了一声,而后看向阿加莎。
“也许还得需要你里应外合,阿加莎。”他说。
“但一切以你的安全优先,”伊拉拉补充,“我可不想替秘书收拾烂摊子。”
“我会尽力而为。”阿加莎认真应下。
只是,从底层调查,从何处着手呢?
伊拉拉送走了兄长和未来的秘书,坐在事务所里展开思索。
涉及到妓()院这种地方,肯定不能同女工们轻易开口,问问“老犹太”和赛克斯是个好路数,就是这二人老奸巨猾,估计得掏一笔钱。
不过,现在伊拉拉有底气了:达西先生给了她五百英镑做调查资金呢。
说干就干。
就在伊拉拉准备上街抓个流窜的小偷来传话之前,她还没来得及出门,事务所的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作为第一天开张,今天事务所未免太过热闹了点!
伊拉拉不得已放下已经戴上的帽子,亲自去开门。
她本以为是熟悉的朋友再次到访,却没料到打开门后,走廊里站着一个全然陌生的面孔。
是名女性,看起来快三十岁左右,衣着艳丽浮夸、却相当破旧。她画着浓妆,连脖子上也盖着粉,却遮掩不住其中的溃烂脓疮。
陌生女性死气沉沉、却又闪着警惕的目光看向伊拉拉。
一瞧见伊拉拉身上的西装长裤,她当即开口:“你是顾问小姐?”
这么一张嘴,伊拉拉甚至看到她的舌头上也生着溃烂,鼻梁更是中间塌陷下去,形成标准的马鞍鼻。
这些统统是梅毒晚期的症状表现。
“莫里亚蒂教授给了我这里的地址,”她冷声说,“说是你能帮助到我们。”
伊拉拉瞬间就明白,这位女士从何而来的。
她因对方皮肤溃烂而悬起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像是有块石头压了下去,让伊拉拉一时间没能找到语言。
但她最终是冷静下来。
“詹妮斯夫人的人?”她问。
陌生女人有些惊讶:“……你果然和传说中不一般。”
伊拉拉:“你有委托要给我,需要我做什么?”
“调查凶杀案,”她说,“我的朋友被人杀了,莫里亚蒂教授说,就算警察不管,你也会伸以援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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